小沙弥笨手笨脚地去提了炉上的茶壶，给亦泠倒了一杯茶，“慧明师父在诵经，空了就会见您。”

        那也不能和如日中天的谢家比呀。

        思及此，亦泠忍不住促车夫多甩两鞭。

        “不回。”她紧了拳，咬着牙说，“我死也不回！”

        这间雅舍隔就是一间佛堂，清幽静谧，只有一个女跪在蒲团上。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霞姿月韵，比起妆艳抹，简洁的服饰反而更衬得她像一枝绝俗于世的白玉兰。

        等小沙弥退去，曹嬷嬷嘀咕：“这位慧明大师好大的排场，连夫人您来了都得等着。”

        看来慧明大师早就知亦泠要来。果然是个得僧，靠谱。

        曹嬷嬷嘴上不再说什么，心里却依然觉得这慧明大师太拿乔了。谢衡之连天都不跪，他的妻却要在这儿等一个和尚。

        不等亦泠说完，小沙弥就朝她比了比手，一面打呵欠一面引着她往寺走去。

        亦泠提上衣摆，款款走了去。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之时，车也停在了旌安寺外。

        只有锦葵，又对着亦泠竖起了大拇指。

        “你刚刚来的时候没瞧见吗？”

        车帷被掀开时，四周的喧嚣声仿佛都安静了些。

        大师嘛，是该有些架的。

        本就闷气短的亦泠听见这话更烦躁了。

        从车上来的女人穿得极其简单，天缥衫袄连绣纹都没有，外面罩着一件浅浅挼蓝比甲，一看便没有仔细装扮过。

        可她俩原本也不是自小陪着她长大的仆人，对她的了解算不上深，所以有再多疑虑，也不敢多问。

        亦泠：“……”

        往来的香客行人纷纷驻足，目光集聚于一。

        亦泠：“我知了，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慧明大师。”

        “夫人稍等片刻。”

        “夫人怎么一日比一日憔悴了。”

        自打夫人落醒来后，行事作风都太奇怪了，活像变了个人。

        “这个我就不知了。”小沙弥说，“或许要一两个时辰吧。”

        曹嬷嬷和锦葵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两人面面相觑，都了疑惑的表。

        亦泠说，“梁康侯家的车，还有福安郡主的车都停在外面呢，说不定她们也在等。”

        “小师父。”亦泠站到他面前，弯腰问，“我是来找慧明大师的，能否帮我通……”

        “那麻烦小师父了。”亦泠虽然失落，但也不急躁，“就是不知要等上多久呢？”

        “夫人您真是神了，都没见过梁康侯和福安郡主，却能认他们家的车！”

        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站在门外接待香客，惺忪的睡半睁半阖，敷衍地迎来送往。

        她别开脸，不是很想面对锦葵的夸奖。

        在凝神的那半晌，亦泠绞尽脑汁，也没想要怎么圆这个问题。

        亦泠倒是对四周的目光浑然不觉，她没有心思打量这盛景，抻了抻衣襟就连忙了车。

        这会儿还不到辰时，旌安寺门外竟已经车龙，人来人往，有些叫卖的小贩甚至准备收摊了。

        小沙弥走得不快不慢，一行人跟着他上了好几层台阶，绕过了宏伟的大雄宝殿，从一绿荫小径上了坡，又穿过了长廊。

        亦泠对这位大师越发敬畏，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今日没有多带些香火钱。

        “夫人，咱们也去拜拜吧。”锦葵说，“左右这会儿也无事。”

        若真能救她于火之中，她必重金酬谢，为旌安寺的佛像重塑金！

        在曹嬷嬷疑惑的目光中，亦泠带着锦葵跨了门槛。

        人在屋檐，搬去别院住已经是亦泠最后的倔了。

        就在亦泠以为她终于能见到慧明大师时，小沙弥却带着她了一间雅舍。

        尽这别院阴冷湿、装潢陈旧，地面还是最简陋的砖墁，踩上去一凉意，墙面还不曾贴绢，只是一片青灰的靠古灰，看着便觉得晦气。

        她只好仰望了望门外，说：“这里面太闷了，我去走走吧。”

        跪到佛前，亦泠盯着前的佛像看了半晌，很是茫然。

        曹嬷嬷只关注着亦泠的，在一旁焦心，又想不什么办法，于是说，“肯定是别院太久没住人，湿气重，夫人在那儿过了一夜反倒更难受了，要不还是回林枫苑住吧？”

        “也行。”

        她很少来寺庙，本认不这间佛堂供奉的是哪位神仙，也就不知该许什么愿。

        而原来的商氏又去了哪里？还活着吗？

她究竟为何会变成谢衡之的妻商氏？

        曹嬷嬷也回过味儿来，满肚疑团地问：“是啊，夫人怎么认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