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西瑶几乎瘫软下去，她撑着楼梯扶手才让自己不至于跌落。

        她往后退，然后转身逃走。

        晚自习开始前，万崇回到班里，蒋欣然走了过来，“万崇，刚才姜西瑶来找过你，我跟她说你去天台了，你见到她了吧？”

        “什么？”万崇有一瞬间的错愕，他突然站起身来，立刻跑出了教室。

        姜西瑶已经不在班上，万崇站到姜西瑶班级门口确定姜西瑶没在那一刻，脑子里乱哄哄的。

        拨打电话，又是关机。

        上次姜西瑶一声不吭逃跑，让他到现在都还对打不通姜西瑶的电话这种事情非常应激。

        脑子里像有几百个声音在响，她又跑了，她又跑了……

        机车飞驰，引来怒骂，十字路口，红灯挡住他，他心焦气躁，脑子里一片空白，焦急数秒。

        倒计时结束，一轰油门飞驰出去，侧面突然驶过来一辆闯红灯的车子，他根本未来得及减档控速。

        万崇几乎是连人带车在地面上翻滚，世界忽然间喧闹起来，脑海里涌入很多很多画面，走马灯一样闪过。

        他躺平在地，看着繁华大道上的炫目的霓虹灯光，天上的星星都被遮掩了光芒，他口中涌出一口血，浑身上下被大卡车碾碎了一样痛。

        他虚弱的声音一直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直到口中全是红色的血沫，呛得他不住地咳，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在痛。

        后来他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他陷入无休无止的黑暗。

        一个月后。

        姜西瑶身边没有了万崇，她的日子又回归到从前那样寻常，每天日子都过得很平淡，纵然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但她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回归正常生活本来就是她期望的，她之前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个月来，万崇一次也没有联系过她，像是从她身边彻底消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好像从前真的只是一场梦，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蒸发。

        她知道万崇出了车祸，铺天盖地的新闻和标题醒目的短视频里，可以看到车祸现场的状况十分惨烈，她当时在自家阳台上站着，不知所措地一遍一遍看着手机上的视频，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着急忙慌拨打万崇的手机，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下来，她抽泣着听着一遍一遍的忙音，然后她拨通了万胜行的电话。

        万胜行声音很疲惫，“西瑶，你知不知道，他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着急去找你？我现在非常后悔告知你他小时候的事情，也很后悔让你去劝他，我以为你会是他的救赎，可我现在才想明白，他对你的感情太深，而你对他的喜欢太浅，也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我不知道今天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我接下来需要重新整理你和万崇之间的关系，祈祷他没事吧，如果你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悲悯，如果他能逃过一劫，不久后我就会安排万崇出国，反正一开始你也并不想和他在一起，或许现在也没那么坚定，没必要互相折磨了，我作为他的父亲，给你离开他的权利，如果可以，请你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万崇。”

        姜西瑶只记得那天她脑子里很混乱，直到外婆回来，她还愣愣地站在阳台上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眼泪总是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她在那一刻发现自己很怕万崇出事，视频里，好多血。

        在万崇的安危面前，那一刻，从前的一切心结都被她忽视。

        外婆抱住了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但她那天哭得好累好累的时候，是被外婆把她哄睡着的，就像小时候她想起爸爸妈妈哭得很伤心时那样，外婆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哭到力竭的她唱着摇篮曲《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