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拧着柳叶儿细眉，不吭声。许久，她回了一句话，“无需，你安心睡。”，抬手掩了竹帘，转，从衣柜里取了疗伤的东西。

        “娘亲就刺了一刀，还刺偏了，是你父皇非要捉着我的手刺第二刀的，怪不得我。”

        陡然，她腹中的胎儿竟也闹腾起来，胡乱地踢打她，疼得她直往后仰。

        末了，他无力地倒在床榻上，昏死了过去。

        床侧，陆满庭昏死,  倒在香玉枕上，松松垮垮的里衣残破,  心暗红的鲜血模糊。

        少顷，她终是不忍，来回在腹上轻柔抚摸，放柔了音，哄，“急什么？为娘不是在救他了么？”

        第87章  救他

        这般虚弱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但凡再被多刺几刀,  定是没命的。

        “谁要救你？我才不要救你。你分明就是晓得我要行刺你，才这般设计我。”

        “娘娘，可要婢帮忙？婢嘴严，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上半未着衣，仅缠着纱布，横七竖八的，绕了很多圈，结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壮的后背和紧实的腹肌线条。

        床褥和被褥沾上了污血，睡不得人。

        也不晓得对不对。

        他呼微弱、几不可闻,  俊昳丽的面庞泛着不甚正常的惨白，如山的剑眉紧蹙。

        她一不温柔地解了陆满庭的衣裳，气鼓鼓地咕哝。

        ——“哐当”一声,  锋利的匕首被丢在厚实的绒花地毯上。

        须臾，他勾了勾唇，拿了上的薄裘，赤足踩在厚实的绒花地毯上。

        可越是这般，她越是焦躁不安。

        她指着肚。

        常国公府二院的东厢房里,  苏儿呆坐在床，手中抖着的匕首尚有淋漓的鲜血。

        那魅惑的桃花微眯，眯成一条好看的弧度。

        雪颈项上来不及拭去的血滴刺目，大红的单薄纱裙裹,  被暑风轻轻一,  偶有散不尽的铁锈味萦绕鼻尖。

        她踩着珍珠木屐履，徐徐走到置架前，取了盆净手洗面。纱裙上的血腥味重，苏儿闻着难受，纤纤玉指打开靠墙的木红衣柜。

        她则缩到屏风外的贵妃榻上，扯了件厚实的披风搭在腰间，打了个哈欠，猫成一团，沉沉睡去。

        说来也是个怪事，苏儿话音刚落，腹中的胎儿便安静了。

        此刻，已是三更天。

        苏儿重重地合上衣柜门。

        --

        耳畔时时响起他昏迷前说过的话——“儿得替朕上药，否则朕活不过今晚。”

        她咬着红唇，眸底嗪满了雾，一巴掌拍在雕花窗棱上，没将窗棱坏，反倒磕得小手儿生疼。

        侍女洋桃凑了过来，低垂着，声音极轻又哑，近乎带着哀求。

        她密的长睫凄凄轻颤,  尾隐有的湿意。深一气，她再次举刀，又再次停。

        挂着喜庆红灯笼的廊，风离领着几十个亲卫恭敬跪在地上，面极沉，却是无一人敢抬瞧窗边的她。

        衣柜的最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类纱布、金疮药和清洗伤的药。

        苏儿嗤笑，用陆满庭准备的药为他洗净伤，再将金疮药洒在伤上，用白的纱布缠住伤。她本就手笨，有了孕后动作也不利索，待完这些，她早已累得额间香汗淋漓。

        窗外夜幕寂寥、繁星，一轮残月隐在遥远的树梢。

        苏儿不甘地睁开，哀伤的目中转着痛楚和委屈。她气鼓着桃腮，断断续续地呜咽。

        苏儿瞪了床上的人一，从衣柜里取了柔净的寝衣换上。舒适多了，她慢腾腾地踱到窗前，推开半掩的竹帘，让夜风散心中的烦躁与苦闷。

，捡起床榻边上的匕首交回她的手中。

        苏儿费了好些力气才掰开陆满庭的大掌，绕过他，托着隆起的腹，小心翼翼地了床。

        苏儿晓得陆满庭洁，可没力气折腾了，从衣柜里拿一床新的薄裘，草草盖在他上。

        苏儿双手紧握匕首，闭上睛,  奋力举，却在刀尖即将碰到狼狈的伤时，生生地停。

        她打了盆温，用棉帕简单拭伤附近的血渍。两个血窟窿骇人，外翻，隐隐能瞧见里的血。

        床榻上的陆满庭缓缓睁开，侧，单手撑在颌，多地盯着斜对面的苏儿瞧。

        “我从未治过谁，若是不慎将你医死，是你活该。”

        “自然，儿可再刺朕几刀，朕不会还手。”

        苏儿没说假话，在她有限的四年记忆里，她一直被陆满庭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田间农是何也分不清，仅有的关于疗伤的学识，都是从话本里看到的。

        苏儿气恼地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那遒劲有力的大掌,  一直紧扣着她的后腰,  便是昏迷了,  也未曾移开过。

        “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就该一辈被我记恨，一辈得不到我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