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看看俞鼐,又看向俞星臣:“借一步说话。”
俞鼐因为一直气血两虚,用药补还来不及呢,饮之上又哪里能够再清淡,当然也是以滋补为主。
她又问:“老大人平时在饭菜上,多用何。”
俞星臣拧眉:“可……”
杨仪面不改,俞星臣说的这些药剂名词,前世她也听过不少次。都是些年纪大的人常用的滋补药剂。
俞鼐赞许:“你比我记得清楚。”
只看向俞星臣。
他当然是想俞鼐好起来,但如果告诉俞鼐这法,伯父担忧,不敢用,那岂不是害了伯父。
俞星臣难掩惊愕:“为何?”
“敢不敢?这……”俞鼐讶异:“愿闻其详?”
杨仪:“老大人的脉沉而数,自有邪,饮之上必得留心。要多用清淡之,如果多用些厚甘腻、补益过甚之,对于老大人的病症有害无益。”
“这还用问么?”
杨仪淡淡:“老大人的症状我自清楚,他有泻之症状,时而腹痛难忍,甚至便血。”
她说完之后,微微倾,迈步向外走去。
俞星臣问:“如何?”
俞鼐一怔,俞星臣:“这……无非是家常之,有何说法么?”
杨仪回,正:“大人多虑了,您的病症看来要治不难,难的是……敢不敢治。”
杨仪:“此药甚猛,一旦说来,老大人必多有疑虑,绝不肯用。他一旦不用,病便永不会好。”
而俞星臣所说的“家常之”,钟鸣鼎之家的“家常”,跟升斗小民家的“家常”又岂会一样,俞鼐每餐所用的,除了等闲的、鱼等外,乃至于鹿,熊掌,燕窝,鱼翅等等,应有尽有,轮番上场,哪一顿缺得了。
俞星臣虽并不懂医药,但对一些耳熟能详的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请俞大人就座,容我号脉。”
两人说到这里,俞鼐:“仪姑娘,有什么话需要避着我这个病人?莫非是我的症状不妥当么?姑娘也太小看我了,有什么话,你只直说,我早也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不至于想不开。”
也正因为这样,先前所请的大夫,都是以补气血、调养为主,毕竟俞鼐本就是虚,此刻若是再用什么通之,那岂不是会变本加厉,雪上加霜么?那如何使得。
对他而言,俞鼐的症状就仿佛是河洪泛滥,尽力堵、修缮堤坝都来不及,如今反而又要把堤坝炸开,这如何了得。
大黄有泻去火的功效,走而不守,药最猛,因此有药中“将军”之号,可见其厉害。
俞星臣眉微蹙:“这……”
这大概是她难得主动的“邀约”了,俞星臣同她走开数步。
杨仪:“大黄。”
俞星臣深深呼:“是什么药?”
杨仪:“俞巡检是想要俞尚书好呢,还是不好。”
俞星臣也正盯着杨仪,觉伯父在望着自己,便回过来。
而俞鼐本来就已经气血两虚,又有泻的症状,哪里禁得住这种药的攻之力,只怕病没治好,人已经被治倒了。
迎着俞鼐凝视的神,俞星臣心中苦笑。
俞星臣从旁:“之前说是气血两虚,故而要用些滋补之类的药剂,就用了养血归脾,金匮肾气,并十全大补膏,最近也在服用补中益气。”
俞星臣几乎怀疑杨仪到底知不知俞鼐的真实况。
听了这个,愕然:“大黄味苦寒,虽然可以清火……可这绝不是老人家能用的药,而且伯父的症状……”
杨仪诊了脉,又问了形,:“老大人的病症,我心中已经有数,要此症候痊愈也不是难事,但……”
杨仪号了脉:“敢问最近曾用何药。”
俞星臣震惊:“你……”她竟连这个都知?他方才都因为难以启齿,未曾,她却……
杨仪垂眸:“总之,我的方就是如此,若是肯用,便以酒大黄一两以调剂,别的补药一概不用。”
俞鼐见她单刀直,甚是快,便也在桌边坐,伸左腕。
杨仪:“方极简单,我已经告诉了俞巡检,如何选择,请自忖度之。我先告辞。”
杨仪在对面落座,探指号脉,俞鼐瞧见她十指纤纤,莹白如玉,只是人过于清瘦,心里才信了之前所听传言,这位仪姑娘天生有疾,乃是个医者不能自医的,一时中多了几分惋惜。
俞鼐惊讶地望着她飘然门的影,言又止。
“你若是想要他好,我有一副药,只是你用药之时,不能告知任何人,只给他服就是。”
倘若不告诉伯父,擅自用了这法,若了意外,也仍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