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衣服穿好,房门一响,袁妈端着洗脸来,珍卿了床,自己洗手洗脸。
珍卿愣了一会儿神,听见前面人声嚷嚷,好像闹地很,问:“前面吵什么呢?”
顺三嫂喜盈盈地向前走,听见喊她也没停脚步,只扭大声答了一声:
家里的这个老,哪天不带她洋相,日好像都过不去。
她天天跟人传,说大小准准要落榜,没成想,没几天就打脸了。
“大小,太爷买了几挂大鞭回来,真是!家里多久没办喜事了,早该闹闹……”
馅儿剁巴好了,余二嫂跑到前面菜园,再儿葱回来切。
四里八乡哪里听说过,考上一个小学,就给闹这么大动静的?!
余二嫂就喜盈盈地说:“嗨,没啥,昨儿他爹从县城回来,带了一条五花。天天吃萝卜青菜,俩孩都冒绿光了。正好一家人齐全,就包一顿猪大葱馅的饺吃。”
迷登登地坐起,默默地醒着神儿。过了一会儿,才开始动手穿衣。
昨天杜太爷说,要好好庆祝一番,她只当是自家人庆祝,谁承想他把场面搞得这么大。
余二嫂恼恨不已,有心不请自去,蹭过去白吃白喝,可那杜家老不讲礼数,她要敢自己过去,他肯定会当众把她轰来,不好丢这个脸。
杜家庄不算太穷,但就算是财主家里,也不见得天天吃,普通人家吃顿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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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二嫂悻悻站了一会儿,正要回家去,忽见南边汤老汉,从菜地来,抱着几莴笋,正往家里走,就有幸灾乐祸起来:
“余二嫂真有福气,你家余二太能了,这不年不节的,东家就给发了五花,孩儿也有福喽……”
余二嫂心里揪着,着两把细葱站在菜地里发傻,忽见南村两家穷得冒血的人,也喜滋滋地往村北走,就拦住问:
珍卿正在自闭,忽听罗妈在窗外,喜不自禁地说:
啥,还要放鞭炮,还几大挂鞭?!她又不是要结婚,放的哪门鞭呢!wtf.
汤老汉走到家门了,扭过脸,说:
她在菜园里面,正弯着腰卖力葱,就看见那大路上,许多老少爷们儿,还有婆妈嫂的,兴匆匆地,紧往村北走过去。
“顺三嫂,你们这前前后后的,是上哪儿去啊?”
她自觉学问还行,以后还能再取得一些成绩。
老天爷啊,她又不是考上名牌大学,不过是考上县城的小学六年级。
洗漱完毕,袁妈把镜匣打开,开始给珍卿梳。
看那穷老妈走了,余二嫂恨恨地:“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穷老婆都喊去吃席,这么紧的近邻,竟然不喊,死老一不会人。”
“你老人家这么有面,这杜太爷把你老也给忘了,太不像话啦。”
“去俺小太爷家吃席去。大小考学考了名,小太爷昨儿夜里,叫大田儿去买了半扇猪,就为今儿开席嘞。”
有这么了不起吗?值得昭告亲戚,这么大办酒席吗!
还是这天上午,余二嫂在房檐剁,剁得“梆梆梆”直响,好像生怕路过的人听不见似的。
那问话的街坊驼包嫂听见,就啧啧称赞:
说着话已经走远,余二嫂一听,顿时不是滋味儿了。
珍卿看着镜中的自己,睡惺忪,半张着嘴,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
“大小就跟太爷说,俺是个有心的人,这不太爷就记住了嘛,叫俺一家都去吃席去……你说这个,真是不晓得咋说。大小真是知冷知的,怪太爷这么疼她,给她办席……”
还真有听见的人,扒着她家的篱笆,问:“余二嫂,你啥呢?这么大动静!”
穿着补丁棉袄的矮婶儿,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手说:
但看在明白人里,这个考试,不过让她从家庭教育和私塾教育的阶段,成国民教育的小学阶段。
“昨天就请好席的大厨,把该办的菜和都买了。前面都忙活着菜嘞!”
这些人一阵连一阵地,没个断绝似的,不少是南村杜姓的人,余二嫂扯声喊住一个人,问:
“汤叔,我们年轻小辈儿的,杜太爷想不起来我们,那也没啥。
袁妈给她梳发,笑着说:
“谁说不是嘞,俺们跟杜家没亲。这不是上几个月,大小都在族学里嘛,俺天天给大小倒茶,还给她烤红薯吃,她衣裳淋湿了,也是俺给她烤。
好想冲到前面院里,把那饭菜的锅,都给他掀个底儿朝天。
“太爷说,小考了榜上名,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他张罗着要办几个席面,请亲戚朋友来凑闹。
好想吃一颗仙药,直接摆脱地心引力,冲向那遥远的月球。
说着羡慕不已地走了,余二嫂就剁得更加卖力,他家男人能,她的腰杆就,自然值得骄傲的。
“矮婶儿,你跟老杜家不沾亲不带故的,你难不成也去他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