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满脸是泪，哽咽着说不话。

        惠修战战兢兢：“小尼……小尼看见施公着急慌忙地从房里来，走了，小尼觉得奇怪，去一看，曾小已经断气了。”

        晚词默然，心里业已猜到曾小的死因。

        晚词面向着旁边的太湖石，垂眸：“吃了饭，再走罢。”

        章衡轻轻一笑，跟着她穿过垂花门，走阁。

：“都怨你，我劝过你多少次，早把女儿嫁去，你就是不肯，挑三拣四，一留再留，如今留祸来，你满意了？”

        她这样生分，得章衡也不知如何是好，说了会儿闲话，见她还是淡淡的，自己也无趣，便告辞离开。

        静岚哭嚎着被衙役拉了去，晚词又提审惠修，：“你师父都招了，你也老实交代，昨日到底看见了什么？”

        曾员外和柳夫人也明白了几分，心中深恨那勾引女儿的贼囚，便让晚词去女儿闺房查看。

        晚上她在房中看书，听说章衡来了，不紧不慢地走到厅上。章衡穿着元青缎箭袖袍，腰间系一条杏黄的丝绦，长长的穗垂在侧。

        章衡吃了茶，：“堂送我一盒西湖藕粉，我想你应该吃，便带来了。”

        晚词低又了声谢。

        曾员外叹气：“大夫也说不清楚，只说是心疾，要吃天王保心丹，不能劳累，不能过度悲喜，受不得惊吓。十几年来，家里上上不敢对她大声说一句话，这是我们父母的，到了别人家，哪有这份小心？故而我委实不敢将她草率嫁人，谁曾想了这等事！”

        晚词作个揖，客客气气：“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

        晚词斥：“你分明就是贪财，还说是好心，恬不知耻！家人六不净，败坏人家门风，害了人家女儿，案发后知不报，罪加一等，来人，拉去杖脊二十！”

        那几日在曾府周围徘徊，见静岚频繁，料想与府中女眷相熟，便拿五十两银，托她勾搭曾小。这姑黑睛见了雪花银，有什么不答应的？替他传信递说好话，渐渐曾小也有意了，便约在庵私会。

        发落完毕，又叫两个公差去施府捉拿施文，施文的母亲却说施文昨日门后便不曾回来。晚词听了这话，料想施文不是躲在家里，便是躲在别。施府是有有脸的人家，她也不能随便捉个人来审问，一筹莫展之际，想去问章衡怎么办，又觉得问他很没面，好像自己离不开他似的。

        晚词：“剩饭还是有的。”说完，便转走开了。

        章衡笑了笑，：“那就说说话罢。施文是个风弟，在紫竹街有一座宅，养着一房外室。明日你可以带人去那里看看。”

        自从被章衡识破份，晚词便多了许多顾忌，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总要在心里过上三四遍。

        晚词明明拒绝了，心这厮扭曲事实，忒不要脸，面上挑眉：“是么？卑职竟忘净了，并不曾备酒菜。”

        “大人，那施公斯斯文文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会害死曾小？小尼也是好心办坏事，还望大人从轻发落。”静岚哀求。

        章衡：“不是说好来吃饭么？”

        章衡：“不是没准备酒菜么？”

        曾员外不甘示弱，也站起反唇相讥：“你没看好女儿反倒怪我？我年过半百，膝就这一个，又生来带病，三灾八难养这么大，她的亲事我能不谨慎么？”

        章衡：“外面冷，你回屋罢。”

        匣里有几封书信，还有一块用绣花手帕包着的玉鸳鸯芝草绦环。信上没有署名，却提到托静岚赠玉绦环一个，是半个月前的事。晚词大喜，拿着这封信，提审静岚，静岚抵赖不过，只得说实。

        晚词忙：“令千金生来带病，是什么病？”

        原来光禄寺卿施大人家的公施文三个月前经过曾府门首，与曾小打了个照面。施文其貌，回去后念念不忘，无奈已经娶妻，又打听得曾员外不许女儿妾，求娶无望，只能空想，甚是煎熬。

        晚词：“念你年纪小，又是从犯，笞三十。”

        晚词在曾小的床找到一个黑漆带锁的匣，向妆台上拿了一发簪，往锁里了几，锁便开了。

        晚词站起，跟着他走到庭院里，手指在袖中绞着一团帕。

        晚词默然半晌，两樱唇微动，挤两个字：“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