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小灯笼”到她面前：“娘，你看这个。”

        我娘笑笑，放梳：“我一不看着，你又玩些稀奇古怪的。”

        “花姨娘……”

        当我说到“花姨娘”时，我娘的指尖分明抖了一。

        “嗯。”我娘淡淡应着，“教好她。”

        她半转过，拿绢帕掩住鼻，咳嗽声也带了一丝沙哑的咸味。

        我听得，她的呼仍有几分湿漉漉的。

        ***

        明明她和花姨娘相那样和睦，明明她的笑颜比花姨娘嫁前多了许多，明明，她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在乎她……

        她喃喃说着，声底是一丝掩不住的悲伤。

        “当然了。”我想着多说几句哄她开心，“阿娘不止对我好，对谁都好。对我爹好，对小翠也好，对阿嬷婆婆们好，对天府的大哥哥们也好。”

        我还在等着她的回应，等着她从前一样，醋而不自知地支走丫鬟，呵斥我“你不需要”。

        她为什么说这话来呢？

地，我连喊了几声婵娟，让丫鬟来帮我更衣。

        “花姨娘……她学坏了。”

        仿佛被什么刺伤了咙，想呕又呕不来。

        我找才到手的新鲜玩意儿――天府捉的萤火虫，装在薄薄的纱布里，一闪一闪跟小灯笼似的，好玩极了。

        萤火弱了去，我娘的眉显得很灰黯。

        我娘的笑容一消失了。

        她怔怔盯着那萤火看，一闪一闪的微芒笼着她的瑞凤，圈儿竟是渐渐地红了。

        她在我背后拍抚了一会儿，忽然问我：“阿颜，娘亲对你好不好？”

        她一直坐在铜镜前梳发。我不太明白，她为何不让小翠梳，而且她的发又柔顺又齐整，似乎没有什么可梳的，何况一梳就梳了小半个时辰。

        她摸了摸我的：“谁给你的？”

        我想，许是夏眠浅，闲来打发时间罢。

        那天夜里，小翠都睡了，我娘却还没睡。

        我懵懂不明其意，只说：“她学坏了，娘亲可以教好她呀。”

        “娘，娘你怎么啦？”我忙凑过去。

        而后，她忍不住轻咳了几。

        最后，当然不能忘了最“得”的：“还有，对花姨娘也好。”

        她少咳了一会儿，又微微侧过来：“没事。”

        我把“小灯笼”放她手心：“爹爹送我的。”

        我很不解：“啊，为什么？”

        ……她已经走了。

        “要把花姨娘……赶去么？”

        可是，她没有。

        我年幼神正足，看她不睡，我也不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