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上抱来酒坛，但被我娘拦住了。我娘拽了拽花姨娘的手，低声：“不能再喝了。”

        她的嘴唇颤了颤，很轻很轻地说：

        我娘愣住了：“花花……”

        戏谑里藏着不为人知的醋意。我娘不自在地咬咬唇，无话可说。

        等他醉了才上第二坛酒，三斤酒里混了半斤的蒙汗药，包他三天三夜都睡不醒，拿刀剜掉脑袋都没知觉。

        花姨娘的酒量比他们都好，此刻却也有不住了。她从我爹上来，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往后栽去。

        这男人最懂得江湖事，若不是先将人酒给他灌昏了，他那狗鼻，保准一闻便闻药来。

        花姨娘没劲儿答话。她把那喝剩的半坛捞过来，抱着酒坛呕了半天，一顿烈酒全吐了个净。

        我娘望着她和他的背影，坐在那儿发了很久的愣。

        花姨娘波一斜：“夫人这是心疼我呢，还是心疼爷？”

        花姨娘得逞似的一笑，招呼婵娟：“还有一坛呢？今儿我就要陪爷醉生梦死。”

        可我娘顾不得自己的衣裳。她只顾着拍抚花姨娘的后背，柔声问她：“难受么？”

        我那第一坛酒，确是醇香烈的好酒，先给他灌了个八分醉。

        “花花，对不起。”

        ……呵，那是自然。

        我娘的泪一来。

        花姨娘一回，朝我娘眨了狐狸。随后便喊上丫鬟小厮，搀起烂醉的我爹爹，同往鹧鸪苑去。

        我娘不假思索站起，上前抱稳了她。花姨娘皱了皱蛾眉，腰一颤便要吐酒。我娘似怕她呕到上，一时间来不及寻皿，竟是拿手去接，吐的她袖上都沾满了秽。

        那男人一屋门，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第142章  无间（三）

        ***

        花姨娘轻咳几声，无力一笑：“夫人说的是。”她着桌角站起，在我爹肩膀上一掐：“爷，跟我回鹧鸪苑去。”

        ――就这么睁睁看着她和他酒到杯空，第二坛珍珠红又去了一半。

        直到人收拾完残羹剩菜，净了桌，扫净了地，陆续都退房门后……

底禁不住撩，酒盏举到嘴边，又是一饮而尽。

        丫鬟见了，忙端来、茶杯、盥手盆之类，另有整洁的新衣，要我娘换去上的脏衣。

        我娘给她递来茶，等她漱净了，又拿洗过的绢帕给她嘴洗脸。忙完这一阵儿，她才匆匆换脏湿了的外衣。末了，她扶着她坐，底淌的全是心疼：“好啦，快回房去休息。”

        烛灯里，她的目光一闪一闪的，看不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