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有些说不的沮丧。

        放空视线，盯着看空气，艾薇在努力说服自己，毫无疑问，她一定是人类。

        艾薇猛然意识到，其实她完全不了解洛林。

        备着烈腐蚀的酸雨和硫酸留的伤疤的确很像，硫酸的疤痕创面界限明显，多有凹陷，而酸雨留的更皱皱巴巴，泛一层不正常的白。

        再端正严肃的军装也遮挡不住那扭曲的疤。

，，送检，化验，结果。

        “近二十年，有记载的，只有我五岁时候的那次酸雨，”前途不明，艾薇快速地问，“那时候的你应该只有十四岁；而且酸雨的范围是靠近第一区的荒废区，小范围的局……”

        自己区域的难民，自然是越少越好。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想，或许是比对的dna样本被不小心污染了。

        艾薇紧紧抿着唇，无意间侧脸，一愣。

        他本不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这些无关紧要的位上。

        好像腔中有一气正缓慢地离开她的，如果今天洛林揭开这个浴巾，那些建立于师生关系上的信任，似乎会立刻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你上有被酸雨腐蚀的疤痕，”艾薇说，“但十四岁的你不可能通过任何合法途径去荒废区，而且那一片，当时都是难民――”

        这是笃定的语气。

        “我用过更难听的字骂他，”洛林说，“与其在这里替我打抱不平，不如用你的小脑袋努力想想――或许能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他迟迟没有行一步。

        艾薇紧紧攥住的拳，手背绷起血，昭示此刻的用力，这双手决算不上柔弱，艾薇很健康，每次成绩都能拿到第一――如老师的评语所言，唯一能称之为缺的就是冲动；手指侧有很多茧，化能，锻炼手，因为和基因测评被拒之门外的那些时间，她没有停止过努力。

        洛林没有动，他很镇定；深黑军装妥帖地裹着严峻的躯，属于军队上将的制服有着无可比拟的压迫，她清晰地知到这种无可比拟的压力。

        等觉察到异样时，沉重随之坠地。

        ――所谓的童年经历、创伤未必是真的……洛林虽然很厉害，但他毕竟不是心理医生，推断不一定准。

        意外地降临在荒废区的酸雨，刚好落在难民聚集的地方；那个时候的很多区都台了关于安置难民的人文关怀政策，实质上，在每一个区中，这些逃难来的人民都是不安全因素……

        艾薇问：“为什么你总是提他？”

        “你看起来很容易被年长者欺骗，”他说，“如果今天和你说这些话的人是郁墨，你也会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

        那张英俊的脸像冰封区，黑的睛是置烈焰的宝石，浮一层薄薄的冰。

        说到这里，她愣了一。

        “你当时也在荒废区？”艾薇说，“茨里用很难听的字骂你――”

        被很多人评价过“迟钝”“慢一拍”的艾薇，在这个时刻有了些锐的、恍惚的觉――

        贫民窟的孩，名字，他对黑暗区的熟悉，酸雨侵蚀的疤痕，荒废区……

        这会严重分心。

        洛林在说谎。

        在这时，艾薇终于确认，那块手背疤痕就是酸雨的痕迹，完全不是什么化学实验。

        此刻他离她很近，那双像被腐蚀过的手展在她面前。

        洛林微微俯，微卷黑发，那双黑的睛注视着她茫然的脸。

        她沉默半晌，问：“如果我真是非人类，你打算怎么？”

        洛林不知何时已经摘黑手套。

        她决定主动把浴巾打开，洛林却抬手，住她的手，将浴巾边缘压紧。

        艾薇打了个寒噤。

        艾薇难得有了来回：“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至少三次。”

        她只了解浅浅的、作为老师、合约丈夫的那个表层，深层的洛林是什么模样，他的真实格、想法……她都无从知晓。

        洛林拿着玻璃试，角度和灯光让那冰冷试侧面折凉凉光芒，落艾薇底，微微有些刺痛。她眯了眯，已经坦然地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完整的取样程。

        艾薇闭上睛。

        洛林说：“倘若你不理解‘总’的义，可以去图书馆借阅字典查一查。”

        “我不知该称赞你聪明，还是夸你心大，”洛林说，“现在的你竟然还有心讨论酸雨，接来想聊什么？臭氧层空？还是飓风？”

        视线在艾薇手上停滞许久。

        ――如果我不是我，那我会是谁？

        毕竟空无凭。

        年少时，她也为自己的基因评级和难民份而焦虑过，但这一刻，那些曾困扰过她的份，如今也成了奢求。

        艾薇从洛林脸上看到一种奇怪的神，看起来就像会永远地沉默去。

        艾薇清楚地看到那整块的疤痕，狰狞，特有的腐蚀伤害。与之相反的，则是洛林的装束，黑整洁的军装端正，衬衫领妥帖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