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梁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哎，老二来了，快坐。”

        年迈的声音里几分拘谨，仿佛他才是客。

        姚梦平时和她要好，虽然也知魏家不行了，但还是顾念着旧，又想没准他家哪天能翻，雪中送炭总是一份恩德。

        “哎哟，我的好妹妹啊，别逞能了。你再犟能犟得过他吗？忘了那几年你在西南受的罪了？他六亲不认起来，连老爷的宅都要上交。”姚梁一边说，一边在她的对面坐了。

        就在徐懋朝死后不久，魏夫人淋着雪，带着瘸了的女儿魏时雨来投奔她，说家里刚了事，实在太乱了，住不了人，能不能在这里借宿几天。

        沈宗良坐后，见姚梁还直眉楞地站着，“舅舅也坐吧。”

        “行了行了！”姚梦不听这些，转了不看她哥哥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他来什么的，总不是把我接去吧？”

        她正要让人去开门，是王姨站来说：“夫人，这个门不能开。”

        就会唆使别人，连她当妈的都没办法，旁人还能抖什么威风？

        姚梦责怪哥哥说：“你连这也不敢问一声吗？他是你外甥，你把舅舅的款儿拿来，他敢怎么样！”

        说完，他又自己拍着膝盖，忽然叹起气来，“我是不中用了，但天麟还小，将来还指着他表哥照应，老二位权重，又年富力，还在往上走，我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他说什么是什么。你也不要糊涂了，他毕竟是你的儿，一荣俱荣。”

        姚梁又劝了句：“去吧，妹妹，嫁到了他们家你有什么办法？沈忠常没死，他还能向着你，哄你两句，现在他人都不在了，除了老二，还能依靠谁？元良又不是你生的。

        门后，他拿帕来了，才笑向客厅里的人：“舅舅。”

，在车上阖了会。

        姚梦尖细的指甲抓了抓泛黄的书页。她气得用力撕来，“我就不该生他来！从小他就不听我的，只认他爸爸。现在更不得了，都爬到我的上来了，我还活该看他的脸！”

        醒来时，天上飘起细细雨丝，田野林木都浸在淡薄的雾气里，茫茫不见。从车步行到门，沈宗良的眉都被汽沾湿。

        姚梁摇：“不大像。”

        她想起四年前的那个乱糟糟的冬夜。

        姚梦说：“我让你开你就去开，我不信有人敢到这里来闹，赶快去。”

        这话说来，引得姚梁当即瞪了她一。

        知舅舅在他跟前不自在，沈宗良也不求。他，该尽的礼数还是尽到了，“给舅舅添麻烦。”

        姚梦想到那个钟且惠就来气，她哼了声：“有也是夫贵妻荣的荣。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当妈的？对他的心上人，他就千依百顺，怎么说怎么好。一到我上，不是让我领表率，就是开教训我。”

        “不麻烦，不麻烦。”姚梁连声说。上楼时，他的手背伸到额上，揩了两把汗。

        姚小一把挥开了他的手，疾：“不去！他不上来看我，反而让我这个当妈的去见他？这是哪一国的礼？”

        姚梦脑都转不过来了，她自己边的人，沈宗良是怎么把手伸过来的？她才意识到，不但是王姨，整个家里，已经无人肯听她的了。

        姚梁来拉她，“别再绷着了，赶紧去，老二在面坐着呢。”

        但王姨持不让任何人去。她说：“老二一早就交代过了，魏家的人，您一个都不准再接。另外，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我们明天就走。”

        他摆摆手，笑着说：“我就不坐了，你妈妈午睡还没起来，我去叫一叫她。”

        他敲了一门，就直接推开去了，姚梦正坐在窗台边喝茶，手上翻着一册书。

        姚梁指了指自己，“我算哪门舅舅？过去怕你老公，现在怕你儿。没办法，全指着沈家这个招牌过活。从前嘛，我还敢和沈忠常说两句话，现在不知是不是老了，看见你儿那样儿我就犯怵。”

        姚梁又开始翻旧账，苦婆心地说：“老早我就劝你，别一门心思都只顾着自己，要不就是痴缠老爷，也留神关心儿，打小你养过他几天啊？把他丢给保育员，连过问都懒得，你说他怎么会亲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