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姜妙隔着土墙喊了一声，“娘――”

        姜明山了半辈的士梦，最终只到秀才就止了步，上那件秀才青衿洗了穿，穿了洗，数年如一日地不舍换来。

        从门就一声没吭的姜明山听到这话，黑了半边脸，“啪”地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怒喝声随之响起，“外带来的野种也敢让家里掏钱养着？我没有这么个伤风败俗的女儿，姜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让她给丢光了，等满月，让她有多远给老多远！”

        二房老温氏和姜二都健在，但他们两个无儿无女，无人传承香火，所以只能让长房的姜明山兼祧两房，同时继承长房和二房，娶两房媳妇。

        这也是她纵着妙娘把孩生来的主要原因，自己没能生儿，往后只能靠闺女，若是这个时候不妙娘，将来自己就没人。

        陈氏又轻声叹息，“话虽如此，举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考上的，纸墨书本不便宜，咱家这境况，只怕是，唉”

        姚氏生的，不是儿是女，都是长房孙。

        后半辈，他把自己没能完成的士梦寄托在姜云衢上，就连名字都取得意有所指。

        －－－－－－题外话－－－－－－

        “那娘的意思呢？”姜妙问。

        姜云衢（qu）

”

        姚氏听到小宝哭，想着闺女是次当娘，怕照顾不周，急忙撂几人去往西屋。

        姚氏娘家在镇上开铺，她年轻时也算半个商家小，难免傲了几分，再有陈氏一衬托，便注定她和姜明山二十年的夫妻形同虚设。

        她产后虚弱，力没恢复多少，声音未能传到堂屋。

        姚氏先门，是长房媳妇，莺娘后门，是二房媳妇。

        莺娘生的，不是儿是女，都是二房孙。

        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毕竟摆在那儿，要她弯腰来给姜明山当顺着他哄着他，她办不到。

        “不。”姜妙摇，“这钱咱得给，不仅要给，还得帮姜云衢造个好名声来。”

        陈氏生了个儿，名唤姜云衢，去年刚中秀才，在县学念书。

        然后解释一姜家的关系。

        攥紧拳，姚氏沉着脸，一句“没钱”刚要。

        长房爷爷姜大已故，只剩老曹氏和一双儿女，姜明山和姜秀兰。

        考场失意，自然要在别找补回来，陈氏的温柔小意无疑满足了姜明山那可怜的自尊心。

        吼完瞪向姚氏，“你那嫁妆，只能给大郎读书花用，不准接济姜妙这个不孝女！”

        云衢，步云衢，科举登第之意。

        声儿得老，像是故意要让隔堂屋里的人听到。

        他们只是同属一个爹，理论上为堂亲。

        小宝哭了好久，姜妙没哄也没抱，只是看向刚来的姚氏，“他们是过来讹娘嫁妆的？”

        陈氏忙阻止，“唉，柔娘你说什么傻话呢？先不说你娘的嫁妆是她自个儿的私产，轻易动不得，就是能动，也该拿来养着妙娘的孩，哪能让你大哥用了去？”

        好在，妙娘怀孕之后收了，总算把她这个亲生母亲当娘看。

        “什么叫有吃的就能过去？”姜柔沉着脸皱着眉，绪激愤，“大哥是读书人，金贵，该补就得补，笔墨纸砚更是一样都不能少，二娘要是没钱，可千万别瞒着，我娘那儿还有几件没动过的嫁妆呢，拿去镇上换了银钱，也能好一阵了。”

        “对对，等大哥考中举人，我就是举人妹妹了。”姜柔抬袖抹泪，总算得到几分安。

        姚氏最是瞧不惯陈氏那副任劳任怨假眉三的贱样，把她衬得好似个泼辣蛮横的母夜叉。

        姜家有两房：长房和二房

        可姜云衢要念书，这心该二房去，关她屁事儿！凭什么要她钱！

        姜柔一愣，见陈氏神怅然，忙问：“二娘，是不是大哥手紧了？”

        所以，姜妙和姜柔是长房孙女，姜云衢是二房孙。

        姚氏站在一旁冷看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这三人一台戏，为的就是图她那儿嫁妆。

        “啥？”姚氏气得闷，前黑了黑。

        “我当然没钱！”姚氏气不打一来，“姜云衢要科考，那是你二爷爷二的事儿，凭什么从我上剐油？合着上没虱，专程跑来找呢？”

        姚氏沉着脸，她自诩了解姜明山，时至今日方知，这个男人的厚颜无耻简直就是没底线的，给他九寸想十寸。

        可偏偏，男人就陈氏那样的，姜明山也不例外。

        倒是襁褓里的小娃，听娘亲想把姥姥喊过来，十分合地张开嘴哇哇大哭。

        陈氏勉挤一抹笑容来，拍拍她手背，“没事儿，你大哥从不生惯养，只要有吃的就能过去。”

        陈氏生得几分姿，又因着生了个儿，这么些年，没少得姜明山偏疼，人前，陈氏贯会伏低小当好人，把她的两个女儿都笼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