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了很久，到底是什么。是收回伤害人的手，是克制侵占的本能，还是心甘愿成为输家。

        困住喻独活四肢的束缚终于也随着世界消失，他踉踉跄跄伸手，想要聚拢前那些光，却已经太迟了。

        天使的半张脸其实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飘渺，他的声音忽大忽小。像是很久以前的劣质收音机一样，带着颗粒，模糊不清。

        其实也许全都是，不过他也没有时间找到更多的可能了。他还是不能完全压抑自己的本能，还是很想对喻独活些恶劣过激的事。

        “我不知是什么，所以去看了书也去问了别人，但我还是不懂.....不过现在，我可能有些懂了。”

        天使面平静，他没有看一周边疯狂嘶吼着的灭亡，也不在意自己腹的伤。而是将喻独活抱得更紧，像是要深深嵌他的灵魂，想要他们为一，从此永不分离。

        “我你。”

        舍弃自己的生命不是他会的事，他早变了太多。像人类一样心也好，编制谎言也好，舍弃原则也好。

        千万烧红的铁针，在他的心肌上密密麻麻地穿刺、搅动，将那原本鲜活的心脏，一绞成了一团血模糊、无法复原的烂泥。

        “不――不――”

哪里去。

        天使到底为什么会这种事。

        “不――我会恨你――”

        他只想让人活去。

        天使的躯不断地虚化，好像陷了无形的沼泽，一地被吞噬，没有回天之力。喻独活甚至能够透过那逐渐消逝的肢看到他背后混乱崩塌的世界，他的整个都只剩一个若有若无的轮廓。

        但无论多么从容，他终究也在消散。拥抱着喻独活的轮廓逐渐模糊，像是由无数闪烁着幽微光芒的细小光。喻独活睁睁看着那光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在半空中化作一缕缕微光飘散。

        天使用那双着隐隐悲伤的眸，温柔地看着喻独活惶恐的脸，“不要哭，也不要担心我。”

        “抱歉，如果生气的话，就恨我好了，多恨都可以，不论怎么样怨恨我都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消散的速度太快，他甚至来不及抱住天使，只来得及颤抖地摸着天使的脸。接二连三的突变让他的声音破碎不堪，他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很大，其实只是勉挤了细微的呼声。

        最后的最后，他消失在喻独活的怀里，声音支离破碎，微不可闻，“如果以后还会想起我，请永远记得……”

        喻独活的剧烈颤抖，每一块肌都在痉挛，每一神经都在尖叫，试图挣脱这被痛苦填满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