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汉就有了，至今二百多年，中间经过了多次翻修。最近的一次是二十年前。当时，小人刚来当门卒。听老人们讲，这官寺外的墙垣、官寺的屋舍多是后来推倒重建的，唯有此门，历代来都是只是修缮，不曾改造。这瓦当也许是从先汉传至今的。”

        荀攸不以为然，说：“窦宪时，虽只带了北军五校、缘边十二郡骑士，但是助战的胡、羌，包括南匈在，却有四万余骑。他勒石燕然的功劳，泰半都是靠这些胡人、羌人得来的。当年卫、霍北击时，才距白登之围不远，匈势正时，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荀攸早孤，多年来一直跟着他的叔叔荀衢住，尽现在分家别居了，但还是常去荀衢家的。文聘从荀衢学经，经常能与他相见，只是两个人年龄相差好几岁，地位也有不同，没有正正经经地说过话，虽也曾有听过荀衢、荀贞对荀攸的称赞，不过对荀攸并不了解。这会儿听了荀贞的话，他纵使还有不服，也只能唯唯诺诺，不再言声了。

        荀攸是单人独车。文聘和上次一样，带了三四个随从。他们这好几个人或轺车冠，或骏甲兵，荀贞又是一官袍，站在官寺门很显，引得来来往往的路人皆注目不已。荀贞不是个好声张的人，又担忧素闻讯后，会再来找文聘的麻烦，便伸手一引，笑：“公达、仲业，这瓦当也看过了，窦宪也议论过了，还站在门作甚？请寺中吧。”

        荀贞了，打发他回去门外塾中。荀攸喟然叹息，说：“想前秦之末、先汉之初，海豪桀争并，陈、吴登一呼，影从千万。项羽霸王之威，令诸侯匍匐跪行，而终天归汉。武帝击匈，大将军七战七捷，冠军侯封狼居胥，威震大漠。一时人，英雄如许！”

        文聘待反驳，又觉得荀攸言之有理，可到底年少，不甘服输，吭哧了好一会儿，脸都憋红了。荀贞笑：“仲业，我族中后辈之中，若论对军事战阵之了解，无公达之右者。你跟着我仲兄学经也有多时了，难没有听仲兄说过么？还是快快认输的好！”

        荀攸扭脸看了他，说：“光武皇帝才明勇略，非人敌也，此殆天授。援良臣择君，平定南蛮，也是人杰。窦宪为外戚，不遵法令，胆大妄为，遣剑客於屯卫之中刺死都乡侯，罪当死，为赎死，自请击匈，侥幸成功，不知悔改，反更跋扈恣肆，最终竟谋反逆，虽有击匈之功，非为臣之，哪里能与卫、霍相比？”

        听到荀攸评前汉的英雄人，文聘年少气盛，最好谈论这些容，他接说：“较之皇帝，光武皇帝亦不逊，隗嚣所谓‘复反胜邪’？伏波南定交趾，老当益壮；窦车骑北击匈，勒石燕然。以在看来，本朝人，丝毫不让前人啊。”

        他与荀攸同族，相识十余年，交极好，熟不拘礼；又是文聘的“长辈”，既是“叔辈”，又是“师兄”，更不必拘礼，当也不客气，当先引路，带着他们寺中。

        “窦宪所为固然大逆不，非为人，万死不赦，但是卫、霍以汉之资，前后七征匈，长驱六击，大小数十上百战，国耗大半，中原为之一空，而不能获得全胜，窦宪却只以区区北军五校并及缘边十二郡骑士，驱使胡、羌之种，只一战，便在稽落山大破匈，一举扫清朔庭，追击到比鞮海，饮畔，去三千余里，登燕然山，刻石勒功，单就战功而言，却是胜过卫、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