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既然到了我这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荀贞示意张昭,说,“张公,就劳请你先把她带去,安排个住吧。”
这会让兖州的士人怎么想?怎么看?不正坐实了荀贞、孙是今之董卓一么?
荀贞说:“你告诉文台,蔡珺,我留了。”
“公是镇东将军、徐州刺史荀公。”
“是。”
“十五。”
荀贞叹:“蔡侍中为王允所杀,他的两个女儿,长女没董卓军中,至今不知去向,小女儿今又被文台曲所掳。志才,蔡侍中一家,命运可称悲惨!人孰无!我虽知她是个手的山芋,可见她这般年少,楚楚可怜,又如何忍心不留她,把她再推回到文台那里呢?”
烧了他的故宅不够,还把他的小女儿抢走?
不过话说回来,兵士们拼死拼活地打赢了仗,让他们抢掠一遭,放於今南北各州郡的队,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大家基本上都的,其实亦不足为奇,若是仅仅掳掠一通、火烧圉县,也就罢了,问题是,孙不是士人,与士大夫们不是一个圈的,加上他又非兖、豫人士,却是忘了蔡邕家即是在圉县的,这一把火,便把蔡邕家也给烧掉了。
荀贞柔声叫她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蔡邕死了,但蔡家还有其他的男丁,最好的安置办法,似乎是应把蔡珺给蔡家送回去,但这个办法,实是不可行。可以想见,就算把蔡珺送还给了蔡家,蔡家的人必定也不会激荀贞,相反,这只会给荀贞增添恶名。
烧圉县城的命令,那可是孙的。烧城的命令都来了,在烧之前,岂能不顺理成章地掳掠一通?是以,不守军纪的,何止是几个混?上至孙,到士卒,皆然如此。
荀贞问戏志才,说:“卿有何策?”
可若不送回去?如被蔡家、兖州的士人们知了,对荀贞的名声也将会不利。
“快请来堂上。”
而且最要命的是,蔡邕有两个女儿,他的长女蔡琰,於去年正月时,就已经遭遇过同样的事了,那时,董卓的队掠陈留、颍川诸县,遂在陈留,顺把蔡琰给掠走了,至今蔡琰仍旧落不明。这才一年多过去,相同的故事同样的发生,只不过被掠的对象换成了蔡邕的小女儿,而掠夺的人,换成了孙的曲。
张昭应诺,冷着个脸,瞪了芮祉一,温言抚蔡珺,把她带了去。
“那主公打算怎么安置她?”
“在堂外庭中。”
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产生这莫名的绪,想:“譬如泥之上,偶见梅一,洁莹可,随浊浪浮沉,再是莽的武夫,只怕亦会生怜惜之,恐其转瞬即逝!”
荀贞想来想去,亦是犯难。
这简直是禽兽之行,欺人太甚!
芮祉面涨红,说:“明将军,不知末将回去后,该如何回禀我家主公?”
如果只是烧掉了蔡邕的家,其实也就罢了,偏偏又了问题,就是偏有那么几个军卒,不识蔡邕何人,闯其家,见到了他的女儿,胆大包天,竟就把他的女儿给抢到了军中。
在这虎狼乱世之中,日常与军阵为伍,骤见此等女,荀贞不知为何,却是忽生怅然。
应是在孙的军中,受到了不小的屈辱,蔡珺这时的言行举止尽没有失礼之,但是回答起荀贞的话,却句句简单,能不多说一个字,她就不多说。
“怎么了?”
荀贞不忍问她的遭遇,嗟叹良久,说:“你知我是谁么?”
“你适才不是说,这是一个手的山芋么?”
“蔡侍中是你的父亲么?”
荀贞深觉棘手,一时想不到对策,问:“蔡伯喈的小女儿在哪里?”
要他们抢的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甚至说是圉县当地别的寻常士族家的女儿,倒也不算什么严重的麻烦。可这蔡邕,可不是寻常百姓,也不是寻常士族。他乃是天著名的大才、大名士,去年他被王允杀后,朝中群臣和海的士人无有不为他哭泣的,兖州境、陈留郡中的士人,皆画像而颂焉。可以说近年来,兖州最有名望、最为兖士怀念的士人就是蔡邕了。
这件事本就已经不好办,特别是在荀贞急於收揽兖地士心的当,该如何理,更是让荀贞为难。
待他拜辞去,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戏志才,开说:“主公,你为何把蔡珺留?”
“你今年多大了。”
侍中、左中郎将都是蔡邕任过的官职。
那少女一言不发地拜堂上。
芮祉榻去,很快,带了一个少女来。
少女答:“民女蔡珺。”
荀贞看去,见这个少女年龄不大,约十四五岁,犹垂双鬟,材小巧,乍看之,相貌普通,再看时,只觉一清雅之气,迎面而来,立於堂上,若初之梅,使人忘俗。
芮祉如释重负,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