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阴了叁日的天终于落凉雨,年轻温和的司相与夜相对,一夜未眠。
“司庭,你如今的模样像是妒妇。难看极了。”
……
“净莲,这世上再没人如你一般待我好,晓晓儿定一生相报……”
如若不一步,一步,一步地爬上来。
司庭怎能放手……怎肯放手?他是想要她一辈,长相厮守的。
谢晓,司庭。
他生长在那个偏僻的,落后的,鸡犬相闻,船只交错的小地方,一都是那里的山给予他的气质,若说谢岑丘是名园松风,司庭便是山野林中湖,恬然安静,携着朴素的行,一颗赤之心,踏这繁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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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她冷漠傲慢,喜好骄奢,懒散气,自私又弱,贪婪不聪明。可,那年梅初遇,心动的不止是她,那年长安城夜游,她凑在他耳边叫他净莲公,她说与他一见如故……抚殿关上门,他与她同吃同住举案齐眉,仿佛一对寻常的夫妻……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人知,在听到有人骂他们奸臣妖妃时,他是开心的。他的慕与意,是永远见不得光的觊觎,而在光天化日竟有人将他们的名姓并列,他诡异地兴奋起来。
这双手从前拿过书,拿过笔,拿过木匠的刻刀,拿过船桨,拿过皂角……而如今,不过四年,他学着拿起刀,拿起弓箭,初次杀人,二次杀人,再叁再四,后来便用计谋杀人于无形,无论他洗了多少次,都有褪不去的血腥气。
“净莲,我中了满楼香。你不要忠于陆慈了,我恨他,他毁了我,他将我彻彻底底地毁了。你不知,我在痛苦里挣扎了多久,净莲,净莲……我心悦你。”
却是不悔的。
“净莲,为何我这时才得遇见你,若能早些遇见你,那该多好。”
他像是一面湖,尽数接纳她,贪婪地、温柔地想要将她吞没,独自留存。
可她却厌弃了他。
她是他惟独钟的人。他知她全的缺,她的残忍与冷漠他也一并接受,他守候她的阴晴圆缺,他她,不仅是漂亮的,连同复杂的灵魂。
(司庭不知晓从未对他心动过,他所有心澎湃的时刻,她都波澜不惊)
司庭丢了笔,静静坐在椅上,看着那副字。
“净莲啊净莲,我的净莲,你为我了这么多,这辈我都不会亏待你。”
回忆戛然而止,男人垂着,黑发如瀑掩盖着他的神,他缓缓看向自己的双手。
“净莲,你真,又像是一般温顺。好想与你一辈厮守……”
“净莲,你看这首词。”
“净莲,恭喜你礼。净莲,你今夜悄悄来我中,在侧门池月会接应你,我为你庆祝一番好不好?”
可若问后悔吗?
他一介乡城千里迢迢来到长安的蝼蚁,怎能站到贵妃娘娘的边呢?
“净莲,你竟愿意帮我?净莲,这,这长安城中,只有你是懂我的。”
地图官笔误,可能就会将那个小地方给漏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即便再艰难,即便她变了心,司庭也不愿意放手。
“前朝竟有人写了一首词,竟叫庭雪,恰好迎了我们初遇那天。当初你在雪中折梅的模样,净莲,我这辈也无法忘记。”
庭雪不是什么好词,无病呻无聊得很,但文采斐然的状元郎却一遍遍写了叁年多,只因那个词名,从她中念,真是好听,仿若他们前世今生命定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