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睛，压了压，嗓音低哑，“你许诺我十年，十年后便与我一同归隐山林，到那时我们一同在乡间置房买地一对逍遥夫妻，恩恩，还要生一个孩，教他读书明理，教他长大以后孝敬我们，为我们养老送终……十年快到了，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这间屋的采光应该不好，晓站在门边，沉默着，她看不清他的神，只觉得朝中那个背负了一骂名的阴毒贪婪的首辅大人，此时脆弱极了，寂寞又绝望。

        他的眶红红的，年近而立的男人依旧如初见一般白皙俊，上有些文雅清节的书生气，眉宇清晰眸乌，清隽人，“你就不能哄哄我吗？你们这是联手在欺负我一个。明明我才是与你最般的男人，我的权势，财帛，一切都为了给你，而那个男人有什么？他可以给你什么？他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教书先生，一个吃饭的穷书生！我哪不如他？”

        “这里……有疼。”

        晓叹了气，“我一听说你受了伤，被人从光前街抬到首辅府，便立即来看你了，担心得很。”

        “这是一楼，窗外还种了花花草草……”

        太后娘娘在外哄好大人，回到已经是傍晚，晚照的光落在大梁皇的檐瓦上，琉璃雀光潋滟，她分开殿门，随意步院，几后，来到最后一个院，正要穿过，忽然察觉侧方的一视线。

        夕光沐浴的梨树静静站着一个瘦长挑的黑衣少年，容貌艳盛仿若堕妖，淡淡的霞光落在肩，仿仿有种穿透时光的，肤极白，唇殷红如染血，一双瞳仁极黑的眸中光华斑斑驳驳，寂寞冷清，有种恍若隔世的清寒。

        “谢晓，你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不如那些小公有意思了？你是不是腻了我了？你这哪里是来探病，句句气我，你是恨不得将我气死吗？你走，给我走，不要现在我面前！”

        晓锐地转看去。

        她没走两步，就听到后砰地一声，像是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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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忙回过，发现是司庭从床上了来，他撑着地面站起来，“你不准走。”

        他被人打了，她来探病不说小意殷勤，至少得有几句心疼宽的话，可是她一来就在教训他，那个男人究竟是多得她的喜？

        可为什么，现在一个微不足的教书先生，就能轻易得到她的瞩目，她的偏心，那他的努力他的拼尽一切又算什么？

        她起：“那我走了。”好不容易一个休息天，不想在这陪他虚度。

        “这样还疼吗？”

        男人的影微微僵，然后柔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半晌，他轻轻抬起了她的脸，她踮起脚尖，他低，二人唇交缠，深深接吻。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他又冷冷。

        司庭死死咬着唇，大息，又酸又气。直接又翻上床躺着，继续背对着她。

        为了能够与她站在一起，他拼尽一切，背弃了自己的信念折断了自己的傲骨，甘愿成为了曾经最不屑的那类人。

        可是，他们注定没有以后，光启十年光启十一年，他们会陆续死在这两年。

        他至今耿耿于怀，他始终耿耿于怀于那一年冬天，他还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编修，在树扫雪时恍绝她的份，那时的她对于司庭来说，如同天上明月，而他就是地污泥中才挣扎着探的草芽，遥不可及却又渴望着靠近她。

        “你还记得我接你回长安那年，在那个小院，你和我说的话吗？”

        ……

        白日光落窗微微，素净寡淡的首辅卧室床帘微掩，一双人影暧昧。

        “唔……”

        “母妃，眠回来了。”

        “我不听我不听！”司庭打断她，“你若还要给那个狐媚说话，我就从这窗去！”

        “净莲，你的哪里受了伤，让我看看。”

        晓看他气得红扑扑的漂亮脸，等他匀了气，开：“你……”

        在床上的男人埋着，冷哼一声，可没那么容易哄好：“看我什么？我健如能跑能，你就去陪你的狐狸吧。”

        她顿了一，慢慢走上前，抱住他的腰，轻声说：“净莲，我都记得。我一句都没有忘，我还记得你已经将房和田地都准备好了是吗？净莲，真想十年之期快一到来，真想早日看到我们两个人的家。不过，再给我一时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