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半的烟灭在烟灰缸里，周广陵走回书柜前发狂似的把书一摞一摞地砸在地上，语文教材、教育学着作还有名着小说散落堆迭。都是送王照安回家那天买的。他还得意自己开了窍，知以后据什么去听她心里的话，看她走过的路。真贱啊。

        纸张破开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在屋里响个不停，碎纸机很快饱了，他把碎纸机肚里的纸屑一脑倒来，然后再喂，再倒，再喂，再倒。到最后他撕书撕得手臂肌酸痛颤抖，可那摊了一地的书才消失了五成。

        周广陵摘镜合到一边，鼻腔里全是新书的纸张味油墨味。

，普通的扁首饰盒里放着两半个的镯，另附一张折起来的打印纸，表格里列着她所有用过的“服务”和估算价格，只不低。

        他蹲去捡起一本来，是王照安最喜的音乐剧的原着。

        支票拿在手中，周广陵恍然间明白，王照安不要他的钱，不要他的照顾，不要他的，也不要他。

        她说，你是我的。他沾沾自喜地同意，也不想想和一个语文老师玩文字游戏怎么玩得过。

        页面底端写着：书房屉。一个字没有多留。

        周广陵心烦意乱地把前两天积攒的文件潦草看完、签字，然后起烟在书柜前面驻足。睛平视的两层摆满了书，有些看过了，有些还没拆封。

        他是她的，既然是她的东西，那她当然可以随意置。她把他当垃圾一样扔了，还要他记着，记一辈。

        他就是个笑话，是个傻，是轻敌的败军、落狗。

        茫然地看着自己被如山堆砌的白碎屑和书籍残骸包围，他缓缓弓背，掌了睛。

        翻开夹着书签的地方，书页上写着，“地上有一盏昏黄的灯笼，照亮了一个地泉，泉咕噜咕噜地冒来，然后迅速渗透到我的地面。我枕着那个黑衣人的膝盖……”

        她来见他，确实是故意的，可他只猜中一半。多可笑呢，他以为自己识破了她的醉翁之意，却只是满脑想着：她舍不得他，那就不什么擒什么纵，什么拒什么迎。

        他两指住右半边书本的上端，另一只手猛地用力，把书从书脊生生撕开。

        这本书实在是厚，撕起来都那么费力气。周广陵坐在地上，咬着牙用两条手臂的力量去拆那本书，终于把它拆成了一小迭一小迭。他拿起一份来，转喂给碎纸机。

        又捡起一本，不是小说。这本书很厚，名词和理论很多而且枯燥，对他而言，这比当初叶秋实给他安排的那些金财经之类的课程还要难学。可是王照安学这门课学得很好，所以他读的时候很有劲。

        办公室接到电话，问前两天送过来的文件是否批阅了，明天的会议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