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是那个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的。

        话音方落，果然房门吱呀一响，从门探一个小脑袋。

        冬天的风有些凉，透过窗冷冰冰灌来。

        明玉咬牙：“现在倒好，她们见你跟在那群剑修边，也抢着要一份力。你难要让她们再死一回吗？”

        楚明筝嗓音更低：“被卷幻境的除了我们，还有诸多无辜百姓。若要救他们，只能加固阵法，改写群屠城的结局。”

        那时的楚明筝，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也总以为大人都是天立地、无所不能。

        楚明筝关上房门，摸摸她脑袋。

        伏录：“她应该也被卷幻境，变成了七年前的模样。”

        秦萝眨了眨睛。

        何止明玉，其实很多时候，她也不愿离开这场幻梦。

        “楚明筝，你这是在拿她们的命开玩笑！你分明知这场乱战的结局，为什么非要跟着那群剑修凑闹――他们本活不了！”

        童年真是一辈最难忘的时候。

        只不过，小师却没办法见到曾经的朋友了。

        秦萝摇，小心开：“小师，你们是不是在说……有关幻境的事？”

        她说着微顿，迟疑补充：“明玉，她们只是虚妄的幻术。”

        这个问题开门见山，她不知应该如何应答，半晌之后，才犹豫着低声安：“龙城中活来的人不在少数，他实力很，一定会没事。修真界那么大，等我们离开幻境，或许某一天，在某个地方，你就能遇见长大后的他。”

        “小师，”豆丁般的小圆团眨眨睛，声音很轻，“明玉是不是想要留在幻境里，不愿意长大呀？”

        楚明筝心一动，忽然问她：“萝萝以后想变成一个怎样的大人？”

        明玉声音骤扬：“如今难不好吗？大家都还在，你也没有中毒变成那副模样。等我们从混战里活来，就离开龙城，和以前说好的那样行侠仗义――”

        最初她信着自己能够一往无前，然而修真界的青年才俊何其之多，作为一个卑微的孤女，每一天都走得举步维艰。

        以及，在当年残酷的混战里，很多很多人都丢掉了命。

        楚明筝了个噤声的手势，往走廊尽的房间一望：“萝萝？”

        可秦萝不笨，已经逐渐意识到一些端倪。

        那声音被极力压低，听得并不清晰，紧随其后，是小师的低语：“……别说了，明玉。”

        在幻境之前，她已经很久未曾回想过，小时候憧憬的那些梦了。

        “她们是血上的急，可你不应该是。我们如今要的，只有好好找个藏之所，从这场必死的局里脱！”

        “我自会劝说她们。”

        她觉得眶有酸，了蓬松的长裙：“小师，谢哥哥也会死吗？”

        小师已经十六岁，本不是和她没什么两样的矮个；她与江星燃在围墙上见过真正的龙城，死气沉沉，被黑雾笼罩，没有一个人留。

        楚明筝一愣。

        那谢哥哥也是假的吗？

        早在七年前，他们就再也不能大笑和说话。

        这里的所有人和所有事都太过真实，以至于她快要在不知不觉中忘记，关于龙城的许多事实。

…她见到的一切，应该都是假的。

        她想不透彻，心里发闷，刚要再打一个，忽然听见门外传来陌生女孩的声音。

        “楚明筝有个朋友活了来，想必就是她。”

        她们四个女孩无父无母，互相扶持着长大，那时仙侠话本正是盛行，大家都想成为日后降妖除的大英雄。

        “想变成什么样的大人”，宋院长曾经提到过这个问题。

        “我一直没睡着。”

        那时她们总是很容易得到满足，吃上一块甜糯糯的心，或是听见旁人一句礼貌的夸赞，就能整整一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拿上一把玩长剑，仿佛握着整个世界。

        这是个连她自己都觉得生的谎，好在秦萝心思单纯，听罢鼻，不再那样难过。

        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秦萝过早接到那份残酷的真相。可既然这孩懵懵懂懂及到了事实，就有权利明白前因后果。

        秦萝比她想象中通透许多。

        他们一帮小孩叽叽喳喳畅所言，有的想当科学家，有的想成为演员，也有人想一直待在福利院，帮宋院长和秦老师些事。

        ……如果当年的她见到自己这般模样，一定会到失望吧。

        可其实本不是那样。

        “可那也的确是她们！”

        修之人五超常，很容易便能察觉到小女孩的气息。

        明玉不愿当着小孩的面继续争论，示意后很快离开。楚明筝叹了气：“抱歉，我们吵醒你了？”

        她说到此，兀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