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萝笑笑：“喔。”

        比如总是把“傲天邪神”挂在嘴边的江星燃，又比如能够与朋友们一起，在星空笑着说“行侠仗义”的楚明筝。

        他有些难以承受如此纯粹的善意。

        陆望呆呆看着她。

        因为，因为孱弱的，因为边无穷无尽的打压与折辱。

        这是从未有人对他说过的言语，赤诚而直白，如同一团横冲直撞、丝毫不讲理的气,  轰地一涌心，把整个膛浑然裹住。

        但陆望不同。

        拥有翅膀的鸟，理应张开双翼飞翔在空中，如果被生生打断骨，死在不被别人知晓的角落，未免太叫人难过。

        “陆望和很多很多人都不一样――等长大以后，你一定能成为保护所有人的大英雄。”

        之前那些难过压抑的绪全都不见踪迹，她仿佛了某种决心，目光稚却定，化在冬夜的大雪里：“在那之前，我先来保护你吧。”

        一个孱弱的病秧，一个连讲话都不顺畅的结巴，一个被亲生父亲厌恶的可怜虫，连好好活去都是种奢望。

        秦萝的脸颊也被冻成浅红，衬得一双睛又黑又亮，定定望着他时，嘴角像弯起来的小月牙。

        娘亲在他生后不久撒手人寰，从记事起，爹爹便将他称作一无是的灾星。

        比起绝大多数人的“担心无法实现愿望”，他连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敢有。

        手中洁白的纸鹤动了动翅膀。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词？”

        当楚明筝与好友们谈天说地、一同憧憬遥远的未来时，他因满伤痕不敢见人，边没有真正亲近的朋友，始终是自己孤零零一个。

        就算被父亲一顿劈盖脸地痛骂，满全是青红交加的伤，见到她难过的时候，陆望首先想到的，是生涩而笨拙地安她。

        他有这么这么好，却不得不等待命中注定的结局。

        ――可他还是很温柔。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第19章  天生剑骨（已觉醒）。

        相较于同龄人，男孩过早接到了世界的恶，或是说，从记事起，陆望便一直生活在“恶”之中。

        月光映着莹的雪，四周全是氤氲的白雾，天地间唯一一抹异，是女孩蓬松的绯红斗篷。

        一片雪花悠悠落，小小的女孩坐在房檐，透过一缕轻盈月辉，低看向手里的千纸鹤。

        那真是一份很了不起的幸运。

        于是父亲开始借酒浇愁，闲来无事，就会用棍棒、木条、凳或别的什么东西打他。

        不知怎地,  男孩听见心脏剧烈动的声音。

        先是娘亲的离去,  紧随其后,  父亲经营的商行逐渐负债累累，不得已落如今这般穷困潦倒的境地，连吃饱都成了问题。

        秦萝抬起漆黑的睛，映视线的是四个大字：天生剑骨。

        通常来说，孩们的心愿最是直白天真，从不用担心会被嘲笑，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无所不能，未来拥有一切可能。

        秦萝想，陆望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不应该得到那样的结局，叫人看了难过。

        当江星燃在众星捧月里长大、被爹娘唠叨着赶紧修炼时，他不得不承受日复一日的羞辱与待，被父亲毫不留撕碎书本；

        伏录懒洋洋翻了个：“就是说剑天成，我即剑，剑就是我。剑修若是有了这种格，便可一日千里，凌绝九州――不过吧，百年难得一遇，是个无数人挤破了想得到的稀罕玩意儿，能遇见都得烧香。”

        “伏伏，”半晌，她在识海里轻轻一戳，“什么叫天生剑骨？”

        小孩的逻辑很简单。

        她想看见陆望有朝一日拿起长剑，像一只真正的鸟，也像伏伏所说的那样，“一日千里，凌绝九州”。

        ――她想帮他。

        住在隔的许姨说,  那是个无能又暴戾的男人,  曾经便对妻拳打脚踢，造就她一副孱弱多病的；商行之所以日益亏损,  更是因他毫无经商脑,  与陆望沾不上半关系。

        虽然秦萝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两个成语的意思，但陆望一定能让她明白。

        听见突然响起的声线，男孩怔怔抬眸。

        九州何其之大，在修真界里，无论是饱读圣贤书的千金小，亦或调捣的山野稚童，没有哪个孩未曾设想过仗剑天涯的未来，心甘愿去过一辈默默无闻的生活。

        陆望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哦。”

那他又是什么呢。

        她一定、一定要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