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丞沉默片刻,又抽了口烟,忽然说了一句:“……他应该没有受伤吧。”
粗神经的殷浚没留意到陆之丞用的是陈述的语气,他当是问句,摇摇头:“没受伤,但是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疏导。那不是普通的车祸,是整辆公交车突然侧翻起火,当时死了好多人,星星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
陆之丞没接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我也是后来听他爸妈说,路人录口供的时候,说他其实早就从车里逃出来了,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跑了回去……那时候车已经开始着火了。”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又回去了吗?”陆之丞看他。
“他不肯说。他那时候该有多害怕啊……”殷浚叹气,“回来之后就受了刺激,很长一段时间只会发呆,跟他说话都没反应,每晚都做噩梦。”
“创伤应激反应?”陆之丞的眉梢往下压了压。夜色中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是。”殷浚点头,“好久才恢复过来呢。后来他再也没提过这个事情,他不提我们都不敢问,全当没这事。”
殷浚给陆之丞讲了讲宋闻星小时候的事情。
陆之丞听得很认真。
宋闻星小时候经常挨老妈暴揍,因为他总是抢别的小朋友的零食吃,老妈打起他来绝不手软。
出了这件事情后,老妈再也没碰过宋闻星一根手指。有时候他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老妈还会急得掉眼泪。
他就像块随时会碎掉的玻璃,被家人和朋友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宠着爱着,才慢慢变成了后来这种娇气的性格。
他要什么大家就给他什么,哪怕是星星是月亮都得搬个梯.子给他摘下来。
宋闻星以前还跟殷浚开玩笑说:“我爸妈还有我姐现在都是我的生命粉,只要我好好活着就行,做个废物他们也愿意养我一辈子。”
“我也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或者干脆不要长大,做个小孩子就好。”说到这里,殷浚惆怅地看向远方的夜色,“只要他过得健康快乐就好了。”
陆之丞没接话,只是盯着指缝间明明灭灭的烟头,一时间失了神。
……
躺在病床上的宋闻星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刚刚放晚学,正准备回家。
他穿着校服,站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下面,等待着每天都会搭乘的24路公交车经过。
挤在学生堆里一起涌上车后,宋闻星刷了公交卡,然后往里走。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座位了。
于是他走到出口处的座位边,伸手努力地够住头上的吊环。
公交车缓缓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