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时隔多年，想起这些事，这里还是会疼，她甚至没能见到江沫的最后一面，她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

        裴缨二十五岁的时候选择离京，她打算个游医，四走走看看，江尧亲自给她送的行。

        就在江尧攻皇城的时候，裴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面期待着和她重逢，一面又害怕和她见面。

        江沫疼得满是汗，还是去捂着她的嘴，“别声，别把人引过来……别怕，缨缨别怕……对不起，我不该来的……你别哭了。”

        她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裴缨放不她的仇，江沫也选择不了她的。

不起来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满手是血地跌坐在地，捂着脑袋大叫。

        他在位四十五年，寿终正寝，死时七十岁，属于喜丧，很多人跪在床前哭哭啼啼，江尧把太叫到跟前，交代他一些事后便驾鹤西去。

        她抱着那盒糖沉默很久。

        她永远自信大方胜券在握，也极会玩人心。

        可江沫把这事瞒得死死的，除了她们二人之外无人知晓。

        江沫将城门打开，江尧的军队没有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直捣黄龙。

        人人都在猜测她的份，有人说是裴后，可她与裴后留的画像没有半一样。

        听说江尧在闯太和殿时，她正好拿着一把匕首刺自己心，当血染白纱。

        可裴缨不敢忘，也不能忘，她怕自己忘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江沫了。

        许多年后的现代，考古工作者在一场抢救发掘工作中挖到了江尧的墓，这位大胤最英明的皇帝，开创了大胤的中兴之治，历史评价极。

        也因为这一考古发现，后来衍生了许多文学或是影视作品，赋予了这个角无数种可能。

        但至死都能被江尧带棺材里的人，必然非同一般。

        画中是一位貌女，朱唇粉面，言笑晏晏。

        江沫没来见她，很快江尧就接她去了西北，那之后裴缨就再没见过江沫，但随着心逐渐平复，她也能理解江沫的难。

        可考古学家们在打开帝王棺椁后发现，江尧的陪葬品极为简单，仅有一副画，和攥在手心的一只寿葫芦。

        江尧纳了几个妃，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和江沫有些相似，有的是睛，有的是鼻或者嘴巴，但可惜，没有一个能有她的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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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江沫只能懦弱地跪在雪地里求人，而那个人却敢带上禁军直接攻城。

        ――

        可她万万没想到，再相见时，江沫已是一尸。

        “我早就该想到的……女帝大势已去，昭明又向来宁折不弯，她愿选择站着死，也不会愿意跪着生……我早该想到的啊……”

        刺伤皇族乃是死罪，裴缨觉得自己就这么去陪父母兄长也好的，他们一家还可以在地相聚。

        裴缨给她止了血，匕首得并不深，但位置比较特殊，伤及了心脉，即便后面痊愈了也会有后遗症，更何况江沫大病初愈，本来就虚弱。

        所有江沫曾经留的痕迹，都随着她的消亡而逐渐湮灭在时间长河里，再过几年，甚至都不会有人记得，曾经还有个昭明公主。

        那盒粽糖被她带去了西北，觉得难过的时候吃一颗，心就会好很多，可糖果就这么多，最后一颗她也不敢吃了。

        只是裴缨中描述的江沫，和他所知的江沫似乎不太一样。

        后来裴缨一边游行一边记录心得会，留了一本传世巨作，人称裴后手记，于后世医学发展有重大意义。

        如果在这个世界是她，江尧相信，自己一定会像初九一样，上那个人。

        裴缨一直在打听江沫生前的事，她只知自己离开后的那十年，江沫一直病痛缠，深居简，太医说她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

        这之后的一天清晨，裴缨的窗台上多了一盒粽糖，是她最喜的那种，以前江沫总会买来哄她。

        那个人从来不会如此被动，而是将主动权全握在自己手里。

        裴缨捂着心。

        她不知自己对江沫是什么，可这么多年都还一直念着想着，定是极重要的。

        ……

        那把匕首还是当初裴缨刺向她的，这么多年，江沫一直留着，而她这个举动，就好像是在偿还什么。

        江尧看她悲痛的模样，终于明白，小表妹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