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淡淡然地看向容元英。

        容元英回过神来，拱手抱了抱拳：“庾二爷。”

        他坐在花梨木的雕花鼓凳上，怀中抱着一把龙首琵琶。

        还未过中厅，耳畔便听见一阵急促的琵琶声。

        “这个……”庾约笑了笑：“侯爷，他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是有些琢磨不透的。也跟我无关。”

        容元英：“宣平侯可在这里。”

        “呵，侯爷别客气，”庾约毫不在乎地笑笑：“不过是闲暇时候的玩意儿，没什么雅兴不雅兴的。咱们去前说罢。”

        庾约笑的像是看见了久违重逢的故人，喜不自禁般的随和，但又到为止地收敛：“靖边侯，夤夜来访，是有事吗？”

        原本就清俊偏冷的脸，在这时刻，更是冷肃沉郁的叫人心惊。

        他突然间想起了年少时候，自己在边那无数场战事之中的一次。

        而中间坐的那人，尤为醒目，那人着一袭府绸常服，里是雪素缎，上不冠巾，只单单一个发髻，乌木簪。

        庾约缓缓把手中的龙首琵琶递给旁边的小侍。

        玉一样的手指在琵琶弦上勾弹挑抹，一阵急促的抚奏过后，箫之音随之而起，幽幽然，在夜之中飘。

        “知，”庾约直接回答，却惜字如金。

        “哦……”庾约似是而非地应了声，回了个手势。

        十二扇的厅门都尽地敞开着之中，厅明烛照，灯火通明。

        他并没有看任何人，而只是微微地垂着。

        容元英瞥了对方看不任何表的脸：“这么说，国公府真的有意跟侯府结亲吗？”

        目光相对，庾约若有所思地又笑了：“我明白了。侯爷这会儿过来，应该是觉着……兵那件事不成，是因为国公府有意询亲造成的？”

        容元英知对方不想跟自己说这个，而他也并不是要跟庾约纠缠这个。

        这宅的后厅，比前厅还要明阔，院里什么都没有，中间一条甬，两侧白沙铺地。

        早有一名侍女等在门边上，带了容元英向而去。

        容元英想到方才无意中听过的那惊艳的乐奏，说了一句有违他武将本的话：“是我唐突，打扰了宣平侯的雅兴了。”

        此刻，容元英更觉着那琵琶声里透着可裂金石的调儿，刹那间，仿佛铁冰河席卷而来。

        容元英站在门，没有，也没有打扰。

        庾约的眉峰动了动：“听说过。怎么，不成了？”

        乐工们抱着乐，悄然无声地退了。

        迈步了门，两人往前厅慢慢而行，容元英深一气，终于说：“宁国公府的甫公，有意问我府里三丫的八字，这件事二爷知吗？”

        靖边侯心一紧，脚不由放轻了几分。

        是一阔朗的院，跟外简窄的门首窘然相反。

        大概是十几名的乐工团团围坐，或持箫，竹笛，或拿埙，笙，或垂首抚琴的……旁边甚至还放着三面鼓。

        容元英看着对方那虽然带笑却没什么温度的神，突然意识到自己来的冒昧了。

        他摇摇晃晃跪倒在地，像是孤狼般发呜咽。

        却终于惨胜。

        “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宣平侯。”

        “我并不在意三丫归了何人，我在意的是，二爷该知，我想把三丫给谁吧。”

        琵琶原本是军中传信的乐，自带一杀气，尤其对于容元英而言，这更不仅仅是一样取乐之。

        但人已经在跟前，临阵退缩不是靖边侯的本。

        这一笑，却明朗，端正，粲然，就仿佛方才那个清冷的几乎不近人的庾凤尘，只是不小心时候的幻觉。

        那小幺盯着他问：“你是谁？”

        容元英了门后，那小幺叫人安置了他们的匹随从，便又关了门。

        他站起来，看着容元英笑了。

        容元英一就看到厅中的形。

        他问了这句，却毫无惊讶之意。

        敌寇残军撤退，黄昏降临，遍疲惫苍凉的他，拖着沉重的双，徘徊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试图找到曾并肩作战的同僚们，但满目所见，皆是残肢断骸，每个人都满脸血污，好像每个人都是他的亲友，又好像每个人都不是。

        容元英言简意赅地：“靖边侯，有事。去禀报。”

        小幺的脸上笑容：“原来是容侯爷，您稍等。”

        那次他拼的疲力竭，九死一生，浑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