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醒。

        于是姜晏顺其自然混车队，又促着叶舟去附近踩雪玩。

        “是今日没有，还是这路上都没有？”

        待闻阙扶住姜晏巴，程无荣将调好的油膏细细抹在她脸上。额，眉心，颧骨，人中。姜晏闭了，只觉柔的刷拂过面庞，带来奇异的凉意。修饰面容无法保持距离，即便闻阙不喜，总有那么些个瞬间，程无荣倾靠过来，手掌掠过姜晏细碎的鬓发，指尖开窝的涂。

        就好像她与他早已相识。

        闻阙嗯了一声：“让叶舟陪着你。”

        国师的说法，画好的脸可以保持数日，不损肌肤。姜晏认真记注意事项，转问闻阙：“怎样？我现在是不是很好看？”

        姜晏一时没理解国师话中的义。直至车门合上，闻阙解开她的衣襟，将那秀气的脯裹了几圈，才逐渐反应过来。

        灰发蓝眸的男轻声说着，一手住姜晏颌。闻阙随即啪地打开，沉默地注视着程无荣。

        闻阙，目光越过她，与程无荣对视。

        他给她的假份从叶姓，算作他的亲卫。如此一来，姜晏与他说话，车休息，也能有个合适的理由。

        他似乎也不耐烦端着仙气飘飘的模样，此时显惹人厌烦的本来：“闻相可想好了啊，说真的，你不趁这个时候杀我，以后可就难了。多好的机会啊，往阴山去，天皇帝远，贫便成了孤苦伶仃无可依傍的雁……”

        正在收拾箱箧的程无荣笑容微僵：“……”

        “……好了。”

        程无荣啧了一声。

        还带儿异域风采。

        程无荣问。

        总归闻阙吩咐亲卫事、与官员议论政务时，也会召对方上车。

        说着说着，他扭探车窗来，狭长的弯成月牙儿，“怎么样？杀我如探啊，闻丞相，肯定要比打断两条还容易。”

        “你只好你的事。”

        这姜五，夸他跟夸街边手艺人似的。

        闻阙瞳移动，毫无绪地注视着他。

        闻阙没有看他，淡淡：“国师尽可放心，闻某暂时不打算取你命。”

        这种熟悉让姜晏不舒服。

        “这话听着就像是……你已经安排好我的死亡。”

        奉命祭祀祈福，重铸金乌塔。

        闻阙唇角泛起弧度，又迅速消失。程无荣无声无息倚在窗前，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说：“真难得，你居然对我没有杀意。”

        程无荣笑了一：“那就烦劳闻相帮忙。”

奇怪，真正和国师面对面聊天，姜晏总有种毫无来由的熟悉。

        “我要去走走！”姜晏正在兴上，“天黑了，我就在附近透透气，坐车坐得好乏。”

        “其余修饰，便交给闻相了。”程无荣微微笑着，有仙风骨那味儿，“冬日寒冷，倒是减免了伪装男的困难。”

        而她的背紧紧贴着闻阙的膛。耳尖磨蹭着闻阙冰凉的发丝。

        闻阙着姜晏的衣领，迟迟没有合上。他俯首亲在她左位置，白皙的肌肤映浅浅桃花。

        “晏晏。”

        恍惚间姜晏产生错觉，仿佛这车厢拥挤无比，她夹在两个男之间，退不得。

        为姜晏保守秘密，帮忙画脸。

        “你所担忧的事并不会发生。”闻阙底积着深不见底的潭，“……放心，还不到时候。”

        姜晏甚至受到了对方若有若无的呼。

        她与他应当离得很近。

        噢，冬天衣裳厚重，稍微裹裹就分辨不男女啦。

        穿好衣裳，她兴兴了车。夜朦胧，她形瘦小，又有叶姓侍卫前后遮挡，外人并未注意到这车舆的动静。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个的脾。

        “什么嘛。”

        闻阙当着国师的面与她亲近，她不担忧，因闻阙行事有章法，不可能故意给她带来麻烦。可这貌惊人的国师，似乎并不温顺无害，反而显几分难以揣测的危险。

        姜晏兴致昂地给国师比了个手势，“问容长的功夫简直神化！”

        眉更为英秀，鼻梁直，窝略深些。先前微挑的猫儿，加深了褶皱轮廓，尾线条拉长，波转间自有一种风味。嘴唇也稍稍改了形状，颜变浅许多。

        闻阙从车窗望去，只能望见她轻快的背影。束在脑后的尾一晃一晃的，其间夹杂的金线珠熠熠生辉。

        姜晏拿起铜镜，镜面映有些陌生的面容。

        朦胧的话音传来。姜晏回神，睁开睛，国师已经坐得端正，拿帕拭手指。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俊秀讨喜的少年郎。

        “时候不早，贫便先去了。小郎君注意别让脸沾了酒，普通的倒是无妨。”程无荣放瓷瓶，“此溶在里便可卸妆面。”

        寂静须臾，程无荣嘴角拉起夸张弧度。

        “可能有凉，娘忍耐。”

        “莫要与国师亲近。”

        “好厉害！”

        姜晏嗯嗯：“我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