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铭,趁早收手,”贺常君叹息,“你太年轻,本分不清什么是。”
“锦铭……”
于锦铭弹了弹烟灰,起冲贺常君说:“我在外面等你。”语落,启门离去。
将夜,暮照他琥珀的瞳仁,中似有雾,霞光映照,恍惚有几粒金屑在眶摇晃。
“谁?”
些,卖,是最轻最轻的不该——再说,较起真,我行医,被官宦们呼来喝去,也贱。”
可又瞧他为愁苦,很是可怜的模样,临到嘴边的话堵在咙,说不。
她的心偏阿瑶,既想叫她跟于四少厮混一番,尝尝当女人的乐,又不想叫她失了徐先生这张长期饭票,往后日没着落。
他正靠在走廊墙烟。贺常君找去,二人默不作声地楼。日斜斜照在地上,人影被拉得细长,晚风袭来,行两侧的梧桐叶哗哗直响,一阵躁动。
“我有……害怕,说不上来,就是,害怕。”于锦铭酸涩。“你说,她要是本不我,该怎么办。”
夜(六) -
“徐志怀,她丈夫。”于锦铭说。
贺常君真想告诉他——你纯粹是以往的日过得太顺,才有功夫在这儿唉声叹气。
贺常君拧开房门一看,只见于锦铭缓缓来,坐到适才搬来的椅上。谭碧听到响动,亲昵地叫了声四少。于锦铭,一支细烟,冲谭碧挥了挥。谭碧也,叫他,他才上。
于锦铭止步,忽而:“常君,她好像没那么讨厌他。”
正聊着,背后忽而响动起来。
“贺常君,我于锦铭这辈要么娶到她,要么终不婚——你知我的个,我从不说谎。”
贺常君望向谭碧,奇怪她这只狐狸怎会说如此讨人嫌的话。谭碧笑而不语,摆摆手,俨然要送客。她态度明晰,贺常君也不好久留,只得提上医疗箱,满腹疑问地寻于锦铭。
最好是骗一个偷一个,等什么时候腻了这边,就嘴收手。
“哎呀,多大事,以您的价,总归能找到好的。”谭碧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拱火。“听说洋人个个金发碧,大屁翘。或者您赏个脸,瞧瞧我手的姑娘。”
“讲实话,我特讨厌这种实用派的腔调。一见钟不算,悸动不算,对年长的不算,对年少的也不算,富人对穷人不算,穷人对富人更不算。那究竟什么才算!非要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从到尾,一错不沾吗?”于锦铭扔掉燃烧殆尽的香烟,狠踩一脚。“你问我喜谁,我想都不想就会说是她。如果否认这种觉,去找所谓更合适的人,那就是虚伪,是背叛我自己,是彻彻尾的懦夫!”
“于少是惹苏小生气了?”谭碧试探。
“还知回来,”贺常君冷哼,“看你开车的架势,不清楚的还以为土匪山抢民女。”
谭碧拢了拢衣襟,面上的落寞转瞬即逝,很快便花枝乱颤地打趣:“贺先生,您胆确实小,看您脸红的。”
“是,我娘说我打小就没胆。”贺常君浅笑着附和。
于锦铭不吭声。
谭碧一瞧于锦铭这是在苏青瑶那碰了。
他不曾吃苦,知战争却尚未亲临战争,于他而言,便是最为真实与深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