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窗外。

        “谁。”

        烛火同时照亮了他们两个。

        她一个人坐在楼梯上，满怀期待地固执又愚蠢地等他回家，等啊等，等啊等。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回来了，然后皱起眉，像是厌烦一样地赶走了她。

        为什么要这样？不可以抱一我吗？不亲亲我吗？不对我说一声“谢谢”或者“辛苦了”吗？不能告诉我，你喜我，就像我曾经说我你一样吗？

        “志怀，我每次一想到我们在一起五年，我都要狠狠吓一，心想，怎么就五年了呢。”烛火的影来回舐着她的面庞，柳眉杏、桃腮雪肌，恰如一尊大理石像，雕的是西方的薄纱少女，似幻似真。“人这一辈，有几个五年？”

        天知，她从前多少次幻想过，他有一天同她说现在说的这些话。如果换成一年前，她绝对会恩德地接受，扑他怀里撒，继续他，跟在他后，当她的徐夫人。

        他上前倾，望着苏青瑶，手背贴在她的面颊。

        可是现在，她只觉非常非常的难过。

        “所以你究竟想怎么样？我给你什么你才会接受？”徐志怀也站起来，个一压过她。“苏青瑶，别犯傻了，你难就不觉他很蠢吗？”

        到是黑，也不晓得他在看什么。

        “那是为什么？难是因为他白痴、轻浮，手上一分钱没有，全靠着他爹和他哥汇款，还说大话，成天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吗？”徐志怀两手在兜，冷笑。“苏青瑶，要是这样，那我还真是一办法也没有。”

        “是吗？没准你错了。你本不了解我，事实上，你也从来没有真的关心过我在想什么。最可悲的是，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在想什么！我要吃饭吗？我该去吗？我是要继续读书还是尝试去工作？是什么？社会是什么？婚姻和家庭又是什么？我全不知，因为有你在！”苏青瑶浑颤抖。“因为你――徐志怀――你！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我的全！我的丈夫！”

        徐志怀笑了，放扇。“就一。”

        “你知我在说谁。”徐志怀绕过茶几，近她。

        苏青瑶单膝跪在茶几旁，放鎏金的烛台，紫棠的旗袍飘忽忽起落。她穿的旗袍要比寻常女的更长，开叉也低，绲边从小肚岔开，里绀青的丝绸衬，衬也长到脚背。

        “喝酒了？”苏青瑶将酒杯挪远，免得着火。

        苏青瑶仰起脸，看向他。“是，的确，志怀，他不如你聪明，谁都不如你聪明。”

        苏青瑶静静听完，帘低垂。

        衬衫的衣角带起一阵急风，茶几上的那豆大的烛火开始颤抖。

        “徐志怀，你太自以为是了。”苏青瑶扶着茶几，摇摇晃晃地站起，盯着面前的男人，她的丈夫。“凭什么你对我好，我就要接受？凭什么你歉，我就要原谅？徐志怀，不是你说一句，要送我去读书，我就理所应当地要把从前的事全忘掉・・・・・・天底没有这样的好事……”

        窗外，倏忽传来一阵阵雷响。

        “好，我不懂，那你来告诉我为什么，给我一个回答。还是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我错了。”徐志怀步步紧，仿佛一发怒的雄狮。“如果是想给我惩罚，好，行！苏青瑶，我错了！你满意了吗！”

        “因为他油嘴，会说好听话？要想听好听话，我明天就给你买只鹦鹉回来，怎么样？”

        --

        苏青瑶默默听着，突然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苦席卷了她。胃像着了火，酸苦的滋味在游走，手脚都了，连带也微微打着颤。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要珍惜。”徐志怀轻声说。

        “对我来说不是这样。”苏青瑶推开他的手。“你是什么都见过了，才会说这就是你想珍惜的东西。可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见过。志怀，你不可能明白这种受，我好像从来没认认真真地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通通不知。”

        待轰鸣的雷声过去，徐志怀缓缓放手。

        “够了，别再用这种气对我说话。”苏青瑶后退。“我不是你的犯人。”

        这种觉，刹那间让苏青瑶再度回到了许多年的那个夜晚。

        徐志怀没有停，继续说：“可你不是，我认识的小乖不是那样的人。”

        “瑶，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在一起五年了，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徐志怀声音低沉。“真的不打算去广州吗？还是说，对那里不兴趣。要么乘渡轮去香港，我也很久没去看在香港买的别墅了，也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样。”

        “不、不是因为这个。”

        “青瑶，是因为上学吗？”他说这话时，显得很憔悴。“如果是因为上学，我送你去复旦读外文，好不好？要是不喜复旦，还有别的学校可以看。沪江？港大？圣约翰？你随便挑。我一向是赞成你读书的，你也知，对不对？我们结婚的时候，大学本不收女学生，这谁也没办法。”

        徐志怀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