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

        “怎么了？”黎远吐白烟后问。

        黎远刚第二烟，就听见背后铁门拉开的声音。

        黎远双手兜，他和少女之间隔着半臂距离，路灯会让他们的影时不时重迭在一块儿。

        蓝的，清的，像她白天看到的那双蓝珠一样。

        他的声音有儿低，渐的夜中：“可是，你觉得那些购买了场景控件的人，他们会不知这些是假的吗？他们肯定是知的。

        黎远刚张开嘴，而邵遥已经举起指，在半空摇摆几次，挡住了黎远的话语。

        “是真的。”

        虚拟与现实中间的那条线，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该珍惜的时候不晓得珍惜，等到失去了，又想些什么事来弥补、来挽回，人工蝉鸣在我看来就是自欺欺人的法。”

        黎远提起嘴角笑笑，没有答这个问题：“到家了。”

        所以她的语气也了一些：“也不是不行……你应该知，‘新世纪’里有一些人的职业，是‘筑梦师’，对吧？”

        邵遥有些讶异，她没想到黎远会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黎远哭笑不得，他看起来那么像会用山寨机的人吗？

        “嗯，我知。”他说。

        而且他的态度并不是为了争辩什么，更像是想同她友好探讨。

        黎远一怔，脚步微顿，但他没停，继续走着，并转过脸看她。

        “而那些‘筑梦师’拿钱办事，客想要什么他们就喂什么，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在我看来，它们都是裹着糖衣的‘神毒药’，吃多了会上瘾的。”

        “嗯，我烟再去，让我爷爷见到的话，要被念好久的。”黎远摸烟盒，挥挥手，“你回家吧。”

        刚才她一时冲动，想跟这新邻居交换一联络方式，话都来到嘴边了，又让她给咽。

        “关了控件，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天，装再多的小喇叭，也不能改变蝉濒临灭绝的现状。花再多的钱去找‘筑梦师’复刻完的回忆，但关了显，生活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可能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邵遥推开铁门，走院里，很快听到一声“滋啦”，接着闻到了烟草的味。

        她的发还湿着，路灯的光落在她薄薄的中央，像是沾上两片细碎金箔。

        “包括这整片住宅区的住、买二手房的住，他们会不知蝉声是假的吗？也肯定知的。这种‘谎言’无伤大雅吧，让自己得到一时的开心不行吗？”

        他回，少女从铁门中间探半个。

        邵遥的脑里瞬间闪过几个画面。

        他沉沉笑了一声，才说：“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拿钱办事、给客喂‘神毒药’的‘筑梦师’。”

        正想着要怎么搪过去，珠一转，看见那幅镜，她脱而：“你这镜……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她回，这个角度看不见少年的影，但他站在路灯，脚的影往前延伸一些。

        “没有。”她摇摇，状似毫无所谓，“你呢？”

        还差十来步就到家了，邵遥长吁了一气，语气有些无奈：“当然，我承认在‘新世纪’里某些时刻确实能很开心，不是每个人都会混淆真假。市场嘛，有需求就会有买卖，这些我都明白。”

        “……行，拜拜。”

        “雄仔……嗯，对，是雄仔叫我问问你，你在‘新世纪’里是什么的？”借杨楚雄“过桥”这件事，邵遥得心应手，“雄仔说，你得是某个领域的大佬，才能拿到这幅镜。”

        邵遥，继续说：“‘筑梦师’他们不就是为客量定制各种各样的‘M-ROOM’吗？重现客记忆里的某个场景、某个环境……反正只要客给够了钱，他们就能把每一个细节都重现来。

就会让她越发受到那种不真实。

        邵遥抿着唇，右手紧握着衣兜里的手机。

        这黎远更乐了，嘴角扬起。

        邵遥踮起脚看向“鬼屋”：“你赶紧陪你爷爷回酒店吧，已经到饭了。”

        她说：“我知你想说什么，许多人觉得是这些用的心智不够成熟，才会分不清虚拟与现实，可场景控件、人工蝉鸣，还有市面上在售的许多件和装备，其实和‘M-ROOM’没太大差别。

        “很多用在收到‘M-ROOM’之后，就会成天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可能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要追忆过去，缅怀好，但渐渐地就会沉迷其中，继而逃避现实。最终分不清楚哪一边才是现实，哪一边才是虚幻……这类案例，这两年可没少在新闻里看到。”

        “看来你对‘筑梦师’很有意见啊？”黎远忍不住笑了一声，接着问，“难你就没有什么心里的场景，想要‘筑梦师’帮你实现的吗？”

        邵遥语气严肃，尤其是“自欺欺人”这四个字，她几乎是斩钉截铁。

        如一片孤叶飘到了昏黄的月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