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也曾想过，要不就这么过去得了，她并不在乎能不能转世投胎，况且现在又得知了梁元敬对她的心意，她越发不舍得离他而去，可送觉明和尚上路时，这话她始终都没说。

        兄妹二人说话像打哑谜一样，他站在一旁，一句都没听懂，困惑的神。

        京师各大佛寺要准备隆重法会，乡的渔民们将捕捞的鱼运过来贩卖，渡人来人往，繁忙闹，确实没有地方可供他作画。

        “算了罢，你的病才刚好一，放血伤。”

        先前他说，阿宝死后魂魄盘桓于阳间不散，兴许是生前有夙愿未了的缘故，然而阿宝的心愿便是死前没见到哥哥李雄最后一面，如今见到了，她依然留在梁元敬边，看来她无法转世投胎与心愿无关。

        渡往来人多，为了掩人耳目，梁元敬又将她画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眉与她过去有三分神似，是以李雄第一便将她认了来，却又有些瞠目结。

        然而不论外界如何喧嚣，梁家始终是安静的，有官家御亲令梁元敬安心养病，无人敢上门来求画。

        他确实因为她，受过许多次伤了，手背的伤、还有两条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刀痕。

在外的画作很少，一般都是赠送友人之作，一些投机取巧的人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些请他画过画像的贫苦人家上，一时之间，有不少人因一幅画而价大涨，迎来泼天富贵。

        “好了，”梁元敬的声拉回了她的心神，“时间也许维持不了太久，有什么要和兄长说的，尽量长话短说。”

        阿宝：“放心罢，阿哥，梁元敬说了，最迟明年开，我们就会搭船南泉州的。”

        李雄见到她，登时傻了：“阿宝？”

        阿宝忽然前所未有地迷茫起来。

        李雄急忙保证自己不会忘，又啰嗦了一大通有的没的，翻来覆去地说，听得阿宝都大了，只觉得哥哥年纪越大越唠叨。

        她如今的心态较起从前，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刚得知自己能靠梁元敬滴血画、还阳转生的时候，她恨不得每日让他放一盆血，只因汇画中的血越多，她维持复生状态的时间也越长久。

        难这一辈，就这么一直过去了么？

        阿宝，折了枝垂柳，去找阿哥话别了。

        不料阿宝话音刚落，梁元敬便从袖中掏一幅手卷，那画卷以麻布制成，炭笔起稿，不过尺来宽，非常适合拿在手中随时赏玩。

        然而现在，她却见不得梁元敬一滴血了，尤其是经过他这次生一场重病之后，她只希望梁元敬健健康康、长长久久地活着。

        觉明和尚倒来过一次，是来辞行的。

        阿宝站在原地，目送哥哥离去。

        觉明百思不得其解，决意去北地的宝刹拜访一名得僧，请教化解之法。

        “那这里也没地方给你画呀。”

        深秋主肃杀，是别离的季节，九月初九重阳佳节，阿哥李雄也要离开东京回泉州去了。

        变成少年的阿宝眉清目秀，笑着向李雄：“阿哥，此去一路顺风，别忘了写信给我。”

        此战之后，终太宗一生，幽云失地也未曾收回。

        其时因后晋祖石敬塘认辽帝为父，将幽云十六州拱手割让给契丹，自此黄河以北的故土尽数沦为蛮夷之手。

        阿宝不太确定。

        阿宝：“……”

        说到最后，李雄实在没什么好叮嘱的了，便：“我和你嫂嫂，在泉州等你们来。”

        因为她不知梁元敬是怎么想的，兴许他也盼着自己去投胎呢？

        她望向不远正在指挥仆从搬运行李的阿哥，了，说：“少放血。”

        阿宝说：“若实在寻不到，拿别的替代也行。”

        两人找了个无人角落，阿宝亲自盯着梁元敬刺臂，鲜血刚一冒，她便说够了够了。

        “是我。”

        梁元敬：“？？？”

        突然想起什么，她珠一转，上前附在李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

        重阳节，东京城的居民们都要去郊外登，要喝茱萸酒、赏菊、吃重阳糕。

        但无论边境是否有战事，北方毕竟是敌国领土，觉明和尚竟肯为了自己以犯险，不得不说，阿宝心还是有些动的。

        “已经好了，不要紧的。”梁元敬说。

        可是……

        阿宝和梁元敬送他到渡登船，垂柳，梁元敬侧问阿宝要不要变成人，阿宝摇拒绝。

        赵從践祚后，国朝御外政策正式转攻为守，大陈与北面大辽、西面党项族并立，三方互不扰，和平相。

        阿宝明媚一笑，将手中柳枝交给他。

        李雄听完，说：“我知，我也一直在四打听呢，不过到底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大好找，等我有消息了就告诉你。”

        直至太宗亲征，派遣二十万大军分三路伐辽，一路势如破竹，收复不少失地，却因粱河一战指挥失当，太宗大中箭，不得不班师回京，北伐潦草收场。

        原来都准备的这么齐全了。

        兰舟发，李雄一步三回地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