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捧起簿，千枝低继续对账。

        “那您以为您是怎么想的？”账簿置于膝边，千枝问到少当家。

        “心很平静。”顿了，野又：“但有时也不平静。”

        “我想，就是我看得来，心才不得真正的平静。越不想去，我就越清楚是在害怕自己对她捺不住的意。这是我没有过的心，我喜，我也害怕。”

        “她这人是很好懂的，不像冬冬，总要我去猜阴晴喜怒。虽说冬冬打小就这，我习惯了的，但偶尔也会想叹气，叹完气了又想她开心，浑是折腾我自己。”

        直率可显最诚挚的意，隐雪先生不备，她作为少当家的侍从，更不应备。

        “千枝莫取笑我。”

        “阿弥陀佛……”千枝于心中为隐雪先生暗祝默祷，但求她别再别扭了，找个月清澄的夜把那层纱挑开了比什么都好。

        “您能回得来自然是最好的……”

        睿智无双的少当家是真的变睿智了，睿智得欣与悲哀一齐翻浪于千枝的心海。

        “原是如此，少当家以往都不说这些的。”

        “我一直知啊，她是喜我的，不只是想和我朋友。”

        憨憨一声赧笑后野盘起，又不说话了。

        只盯着手指看，野似在细数光明晰的掌纹，好借此理清繁杂的思绪。

        “我没有怎么想，什么也没想……”

        “我是冬冬最最好的朋友，光是知这我就喜得不得了了。而她，我知她从来都不想只当我的朋友，她的阴晴息怒，我都看得来，很明显。”

        “阿弥陀佛……”

        “非要说的话，每次去之前我都很烦躁，稍不谨慎就会犯病的那种烦躁。”

        那、那、那隐雪先生的矫和别扭不就都被少当家看笑话了吗？！

        “千枝！”野忙截断她的话，“话还没说到这份上！回来！晚上我肯定回来！”

        她仍为少当家兴，因为少当家在说到那位大人时，笑容比光还要粲然夺目。

        可那位大人能放少当家回来吗？

        “您知？！”千枝被少当家这话吓得引颚结。

        千枝不禁喃声。

        “阿弥陀佛……”

        “信您才怪呢。”

        “我肯定！必须！绝对会回来！”

相望着，眨了还眨，千枝会得刚刚准是少当家又在自言自语了。心事一重，少当家就会冒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叫旁人摸不着脑。

        “那您今日去纪州邸会向那位大人表明心意吗？今夜您若不回――”

        “那您和她相时又如何呢？”

        “您对她有，她对您亦是如此，不比您少半分。”

        “我知她对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