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一句话也没说，对面垂首立着的人也不敢瞧他的神,  战战兢兢一冷汗。

        许是死前过于痛苦、极力挣扎过，女尸的发乱糟糟的，混着鲜血掩住了大分面容，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从她的衣着和腰间挂着的“掌事”令牌上，依稀辨她的份。

        陆满庭醉人的唇侧斜勾着一抹凉薄的笑，目中是瘆人的寒意。他放茶盏，似不经意间提及，“可有给她用药？”

        陆满庭：“认得她是谁吗？”

        “我让你们看着她，没让你们给她吃冷的饭菜，更没让你们欺负她！”

        王将军瞧了紧闭的雅间,  笑：“行，我去前边伺候孙，你在此好生看着。”

        茶楼老板是乔装打扮后的王将军，而这不着调的小厮则是金少。

        “她两日不曾用膳？”

        他一字一句，皆是疯。

        他斜倪着双眸，眸光似刀锋般锐利可怖，逐字逐句，带着压迫的吻说，似提醒、似证明。

        小厮了后院,  随手将生了锈的茶壶递给茶楼老板：“该你了，爷被他们烦透了！”

        她猛然抬，陆满庭却忽地笑了，眸光温和，眸里却暗藏着阴狠的残忍。

        “当真？”

        屏风外响起暗卫的应答：“是！”

        尚还在思量夫人没用膳的事，恍然间听到安国君的问话，先是一愣，半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尚惊恐地“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往后跌去。她一手捂住颤抖的双唇，另一手哆哆嗦嗦指向女尸，许久说不一个字。

        屏风后面，暗卫拖一早已凉透了的女尸。

        陆满庭抬眸，冷冷地掀开长睫。

        尚急急。

        她自幼气，被他养得矜贵，那双比珍珠还要莹的纤纤玉手，是他用人乳早晚浸养来的。

        尚心神一惧。

        商客们也不计较,  大喇喇地坐，搓着冻红的双手唤小厮上茶。

        外边天寒地冻的。

        这女尸不是旁人，是景阳的掌事姑姑，这两日伺候苏儿的领女。

        陆满庭又：“剩的女，全拉去玄武门砍了，尸扔到乱葬岗。”

        他优雅地起，金边麒麟皂靴踩着陈旧的木质地板，越过寥寥薄烟升起的炭火盆，缓缓走向地上跪着的人。

        “官该死，官竟不知夫人受伤了，官有罪！”

        “夫人很是英勇，一个花瓶砸在皇上的上，把皇上都砸蒙了。皇上提着剑，夫人也不怕，还对严公公说了好些激的话。”

        那人是六尚局的尚,  正五品,  辖四司，统各女事宜。

        其实她并不太清楚景阳的事宜，都是掌事姑姑汇报给她的。

        他将她踩在脚，踩住尚发疼的心，如同踩死一只毫无抵抗力的蝼蚁。

        陆满庭眸深深，俊的脸庞依旧没什么表。

        掌事姑姑说一切安好，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夫人就该好好的。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怠慢主，应乱棍打死。”

        他浅浅了茶叶，绿的茶叶在盏中漂浮着打了个转，的茶香四溢。

        尚坐在地上，惶恐地瞪大双，所有想要解释和求的话全堵在间。

        前几日刚过雪，旁池里的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三五个小石斜着甩上去,  能在冰面上很远。

        “她的手伤了。”

生意还算兴盛。

        女尸全血淋淋的，血和衣裳黏糊在一起，隐隐能瞧见白的小骨。

        雅间里,  陆满庭坐在太师椅中，手中的白玉缠枝莲花盏徐徐冒着气。

        只是接待的小厮不甚,  面对住店的商客懒洋洋的，随手指向天里的茶桌——“满了,  不好意思,  外边请。”

        尚小心翼翼地讲述苏儿的表现，见面前的活阎王没甚表，长吁一气，继续，“夫人不哭不闹，没人的时候就站在窗边......”

        陆满庭冷笑，眸底的戾如排山倒海般袭来，骇人的狠辣尽显。

        “女们给景阳送过吃，夫人不好，没吃。”

        这几个字沉沉的，似有千斤重，砸在尚的。

        --

        光影穿过半透明的纸窗照在他脸上，衬得他半边脸明亮，半边脸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