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瞧了苏儿的疑惑,老麽麽笑着解释:“那小虽是冷了些,在这方面倒是大方。”
苏儿站在漫着雪的青石板上, 站在陆哥哥曾站过的地方,望着只剩模糊轮廓的小院落,渐渐湿了红的双目。
满山坡的桃花树,光秃秃的,没有枝叶没有花骨朵,唯有白茫茫的雪覆了一层又一层。
木门上生了锈的金锁挂在一旁,里面应是有人,得不到回应,苏儿索推开门。
苏儿静静地跪在地上,茫然地看着隐匿在竹林尽的落日,鸦羽般的长睫抖个不停。等到她哭够了、哭累了,才哆哆嗦嗦起,去往桃花庵的方向。
――“咚咚咚”
这般怅然的模样,总不该让麽麽见到的。
老麽麽要给苏儿盛饭,苏儿不许,说她是晚辈,该由她来。她给麽麽盛了一大碗,给自个只盛了小半碗粥,老麽麽赶紧拿过勺,往她碗里添了些。
冷,
“娘,陆哥哥欺负儿......陆哥哥不乖,一也不乖......”
“老虽不富裕,但不差吃的,娘娘便是日日住在这,也是够的。”
老麽麽的语气似极了家里的长者,苏儿微红了眶,笑着拿起筷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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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儿扫了一炭盆里切得方正的红罗炭,没吭声。
“知娘娘来了,去加了几个小菜。老这啊,没什么好东西,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麽麽?您在么?”
没有人应。
她搓了搓冻红的双手,手儿僵得厉害,她往手心里哈了气,取袖里的绢,拭去脸上的珠,又拍了拍自个的脸,扯一个尽量温婉的笑。
收拾妥当了,才提着裙摆,迈过一段没有栏杆的长廊,在西边最靠右的尽,敲响了朱红的木门。
惆怅地走在冰冷的长廊上。
淡雅的檀香混着冬日的气息袭来,一尊巨大的佛像盘坐在房屋的正中间,面前是一张长方形的矮几。矮几上摆着燃烧的香烛和两旁供果。
老麽麽从左侧的一偏房里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煮熟的红薯,对苏儿笑。
“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却默契地谁也不提。
清凉的底,倒映蔚蓝的天际和一张哀愁的绝容颜。
苏儿好不容易压去的酸涩涌了上来。她快速走向老麽麽,小心翼翼地接过对方手里的碗。
两人围着八仙桌相对而坐。
小院落不大, 两旁是光秃秃的树丫、黄了叶的杂草,堪堪望去, 青屋瓦被焚烧后只留几截灰褐的残, 不能挡风不能遮雨,在寒冬中孤零零的。
不一样的是,矮几旁多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温着几清甜的小菜,青花瓷煲着的小米粥正汩汩冒着气。
苏儿颤颤巍巍地跪在雪地里, 朝着院落的方向磕了三个。
里的木炭是务府照份位分发的,红罗炭最稀罕,后院里,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妃才有资格享用。
一座红墙绿瓦的院落掩映在荒凉的山脚。
“麽麽说笑了,是儿打扰了。”
屋里很,东西角各燃着一盆噼里啪啦的炭火。
粥了,满的疲惫渐渐散去,苏儿烦躁的心难得片刻的安宁。
小院落的南方, 初一那日,她和陆哥哥祭拜他生母时,未化完的红香烛洒在周遭的杂草上。
因着许久没有说话,苏儿的声音沙哑至极,明明是的、甜糯的, 偏偏透着一种破碎的无力, 惹人心颤。
麽麽的菜油腥味不重、甚是清淡,合苏儿的味。
桃花庵,是苏儿唯一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地方。
侍女洋桃和清秋一开始以为夫人是思念主,不甚担心,默默跟在她的后, 见她不用午膳, 急坏了,好说歹说劝着她吃了些东西, 却也是勉勉用了几。
苏儿顿在缸旁,如葱的指尖轻上的冰面,“咔嚓”一声,薄薄的冰面裂开一条细。
她俯,白的小手伸到冰冷的缸里,捧了一湾,在泪模糊的脸颊上。
老麽麽的脚不是很利索。那双细得很,似飘摇的竹竿,便是冬日里穿着厚厚的棉,看起来依旧是空的。
日落黄昏, 寒冬的太阳纵然是金的,也不和,反倒刺骨地凉。
寂静的庭院里,空无一人,一如往日的落败。
钻心地冷,她却一不在意。
庭院的正中间有一褐的缸,中间用一方弯曲的木条隔开,塑成八卦形。
穿过几座假山、绕过几潭冰封的荷花池和一片荒芜的凉亭,目是烧成废墟的残败的小院, 掩映在枯黄的竹林间。
和从前一样,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