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覆覆，佟于馥想得糊涂了。但在糊涂中，她吻上这女人，她只要这个，要碰上这样在乎着十馀年的人。越想放弃的念变得越想紧抓不放。在维港之前她们彷彿暂时地被赦免了一辈上的缺憾与过错，甚至她都不晓得冯玫綺是否仍对她有心的，天长地久从来都是只是一个词，她像明天不会到来一样拥着女人的，像她们的十四年去从未逝过。

        在这场告别不了的相对中，反反覆覆，最后她们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别无所求。

        所以她只能求着冯玫綺，求着她变得快乐，就算是要结一场婚，就算深諳她们俩终究没法走到一起。

        而结果是，冯玫綺并没有回她讯息。

        当晚，植恩对着回到家的恋人关心地问。

        有了第一次，又有了第二次。

        这变得有儿像单恋时的心般徬徨，似明知一场大雨滂礡过后终要归寧，又似梦醒时分的患得患失。佟于馥也不晓得她心底究竟想不想冯玫綺放弃现在的人生。她已经毁了女人一分的。是不知足吗，是贪恋吗，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清楚的，冯玫綺值得比这段关係更好太多的。然而要让一个着人的脑袋去思考放弃，终究是太难的，太不合乎常理的。

        那是两个女人依偎在维多利亚港前的影，中长发的那背影看着有儿熟悉。她知这不是的，不会是冯玫綺。她想起了女人的话：「我们为什么没去过维多利亚港呢？」

        「......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什么女人？我认识吗？」

        佟于馥望向她，神惘然，最后闷闷地说了句：「……她要结婚了。」

        港边的风来了淡淡烟花和雨的气味，冯玫綺垂了眸，不发一语，酒意醺红了颊的模样看起来有儿狼狈。让她更为心疼了。她糟蹋了这样好的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她自私得像......像，不晓得该如何像样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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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馥，你还好吗？」

        「谁？」

        怔了怔，植恩难以置信地问着，但佟于馥不继续说去了。她又该怎么告诉这亲的植恩？说她的过去，说她有着的女人要跟别人走婚姻了。看着这年轻女人的脸庞，她只到深深的愧对，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排解的自我嫌弃。

梳顺了亚麻的长发，镜中的她看起来特别庸俗，像个平凡的女人一样跟恋人听着雨声在家中消磨时间。

        冯玫綺恨透了她。第一次见面后的晚上，佟于馥将脸埋在枕里想着，仍然是乐得说不话。植恩问她怎么了，她回答不了，偏过脸，神朦胧地笑了起来，像个孩一样。

        在半睡半醒的巴士上，她听见了，迷迷糊糊中暗自想着，次约会就去那儿。

        没想到两个月后，她们就在登哥的酒吧里重逢了。

        佟于馥不打算歉了，她们的事也不是歉就能挽回的，而她歉起来的方式总是笨拙的。冯玫綺将发丝顺到耳后时了赤红的耳，亮金的月型坠饰摆盪，她的心也起伏着，有恍惚。

        佟于馥的心底有一分也在冀望什么?她想让冯玫綺知当年是了什么事。但同时，她又不是那么有勇气面对的。迟疑中，她的双手颤巍巍地将外套还给了冯玫綺，她不得不，也只能乾笑。

        像这样老套的话不该是由她来说，别也是。但佟于馥慢慢地牵起冯玫綺包扎好的手，非常轻地告诉她，彷彿这是什么最为难堪的告解。她是真心的，就跟真心地想把那些踰矩的念用力宣洩到维港的这片漫漫海域一般。维港最好的莫过于能望见尽，她们的关係大抵也是如此，终于璀璨的孤独模样。

        「你这次在香港会停留几天？」

        「......我希望你能快乐。」

        已经十四年了。佟于馥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角起了些许细纹。她们都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女孩了，是各自有生活的女人，即将步人生的一个阶段。但冯玫綺的号码她始终记得清清楚楚。

        「七天，还会待上几天。」

        在植恩门后，没有排上班的佟于馥留在家中给自己煮了份汤麵，百无聊赖地查看着登哥和餐馆的讯息。可是看着，朋友动态里有张夜景的照片攫住了她的目光，就像註定一般，她的心像朵凋花，一瞬间散了一地。

        冯玫綺订了婚。这个事实让佟于馥的心里有一分无预警地塌陷去，她试着告诉自己这是应当的，冯玫綺是条件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应当得到幸福的。但冯玫綺看起来并不快乐。

        植恩说，她今晚九左右才会回家，跟朋友有局聚餐。佟于馥只是，状似亲密地挽着她的手臂，亲吻她的额际。

        但这是佟于馥预期中的，甚至她想，说不定这个号码早就空了。

        佟于馥虔诚地吻了她的掌心，最后抬勉地笑着接：「我们还会有机会见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