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安普顿的职位是青训主副兼u21主教练，你知这意味着什么吗？”王法反问。

        “听上去有麻，小林老师，过了。”王法抿了啤酒，淡淡地说。

        “不用担心，球队不会因为这种事开我。”王法握住易拉罐，表冷漠。

        王法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夜风横贯天台，将绑在栏杆上的粉气球得猎猎作响。

        “英国足球俱乐历史悠久，相对封闭，并不很在意你说的教练证，他们在乎的是‘自己人’。我14岁米尔凯恩斯青年队，不久就发现，我的兴趣并不在成为球员上。于是，我开始在南安普顿勤杂工。每天清洁草坪、打扫更衣室，这些都是没有报酬的工作。后来，队里一位青训教练的孩正在学习中文，我找机会成为教练孩的中文老师。与他混熟了之后，我被推荐，得到一个最低级的青年队助理教练的位置，一直到我担任u17梯队主教练，我的队伍拿到了英格兰青年足总杯的冠军。最后，我才能得到南安普顿的青训副主的职位。我今年29岁，从14岁开始，我人生超过一半以上的时间，全花在了这件事上。”

        “因为那次球场暴力事件吗？”林晚星想了，很直白地问。

        王法愣了，却没说话。

        过了一段时间，王法才徐徐开：“我现在相信，你是专业的了。”

        林晚星想，那么多深的心理治疗和谈话，他必定无数次回忆和叙述过这段经历，确定无甚留恋，语气才会如此平静。

        王法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缓的语调，无论是勤杂工抑或夺冠的经历，在他的回忆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你终于去查我了么？”王法有片刻意外，但神很快恢复如常。

        他这句话很冷酷。

        “王法，不用堵我嘴，我知你意志决，要杜绝一切让自己回心转意的可能，因为我和学生们确实在动摇你。可你要离开的并不是我们，而是前面那座球场。我只想知，这是为什么？”

        王法神如常，手机的斗殴画面和天台上充斥的所有辱骂声，都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青年望着远方的球场，星月洒些微的光，但更多是黑暗。

        手机屏幕乍亮，混而兴奋的背景音响起，在静默的夜里显得格外嘈杂重。

        “这意味着我在这行里，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林晚星被噎了：“有钱你还在我这连吃带骗的？”

        空气中的分凝结在冰凉的易拉罐上，顺着林晚星的手指滴来，她望着青年在夜中的冷峻面容，说：“王法，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坐来解释的。”

        “你从英国回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吗？球队认为这是你的问题，让你对这件事负责？”林晚星问。

        “为什么？”她问。

        她边说，边把手机拿来，摆在桌上，朝向王法。

万放在里。”他放啤酒罐，这么说。

        王法坐在餐桌对面，林晚星观察着他的表：“经历了这样的事，你应该已经寻找过专业帮助了，我说的是心理医生。但你的问题并没有被解决，对吗？”

        王法并没有开那段视频，他只是低看了封面，就知那是什么。

        林晚星摇了摇。

        林晚星用前所未有的平静声音一字一句问。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直至镜扫过看台面容扭曲的球迷，最后的球鞋碾过画面，新闻播放结束，画面归暗。

        “有钱的意思是，我比较随心所，觉得没意思，就能直接走人。”王法说。

        王法坐在她对面，缓缓开，那是林晚星从未想过的人生。

        他甚至没有喝啤酒更未支烟，所有漫长挣扎都会变成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陈述。

        “我的确要离开球场。”他说。

        林晚星蓦地抬，手指在易拉罐上，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那是你主动离开南安普顿的，为什么啊？”林晚星仍到不可思议，“我听学生说，在英国当教练很难，所以我查了。德国每年颁发去的普通教练资格证书有四千份，西班牙和意大利也有三千多份。而英国，只有六份。在英国光拿个教练证就很难，职业球队的主教练难于登天，你为什么要放弃？”

        林晚星摇了摇：“有人在楼黑板上给我留了信，发了两封邮件给我。”林晚星很诚实地说，“一封是永川恒大俱乐任命邮件，任命刘传广为一线队主教练。还有一封信里，有段视频，英国的新闻。”

        “但你觉得自己走错了，那些时间和努力都是白费？”林晚星无法理解，“问题在哪里，新闻里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骨里比我更认真负责，你觉得一走了之对不住我们，所以得找些借，让我们好受些。”林晚星说，“你不需要这样。你我都知，问题不是钱，你也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林晚星思考了，虽然残酷，但她的手指还是轻轻过手机屏幕，视频播放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