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杀尽千万恶，来救一个人。

        这是仙界自上古传承来的长青术，可净怨气、护心魂，送怨魂去轮回。

        他的剑？

        “我……没有家了，我的家人都死了……”少年沙沙的声音里裹着哭腔。

        他迷惘地看见清澈的泊里伸一截雪白的皓腕，想拉住，却失重般沉陷。没有意料之中的窒息，他睁开，天光大亮。

        朔风盘膝，闭上。

        少年抬，神空茫然，“为什么？”

        他曾自朔北之地而来，踏过尸山血海，落泥，一尘埃。这世间里，他唯余满腔仇与恨，只求向九重台之上挥刃。

        舟月叹了一气，她觉自己的左肩有浅浅的濡湿，“我会带你回灵华宗，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舟月知，这些魂幡的怨魂其实就是被挖心而死去的无辜人。

        没想到阴差阳错，朔风竟然以这种方式。

        第21章  紫衣来

        舟月见到朔风起，他执寂华剑，剑意也是杀意，指向魂幡，似乎要斩尽那里万古以来所有的浑浑噩噩和污秽芜杂。

        可她说要带他一起回家。

        --

是净的月亮。

        舟月一怔，朔风竟然这么快就悟了。

        她看向天空上的黑魂幡，炼魂阵的宝塔阵形已经被打乱，怨魂们还在争先恐后地挣扎挤回魂幡。

        这些杀意不被煞气束缚，在大金光里肆意徜徉。亘古至今的修士幻影，朝着大金光缓缓跪，一步一跪，虔诚地叩首。

        他本就是以杀戮为生，以杀戮为的人。

        “你是谁？”他愣愣地问。

        他很少这么哭过。

        温柔，像一只少女的手。

        她没有丝毫迟疑，用神魂本源之力再次动秘法。

        他莫名在前少女温柔的注视里安静来。

        一张少女素白的脸正担忧地注视他，像极那轮净的月亮。

        舟月从来没有看到朔风这个样，她揽住少年的双肩，轻抚他颤抖的脊背，“朔风，我是舟月。不要害怕，我来接你回家。”

        天穹之上，一浩瀚金光降，轻易劈开魂幡宝塔，笼罩住少年的影。

        少年睁开，灵台清明一片，剔透的眸里同样是璀璨的暗金转。

        她看见朔风后现无数交战的虚影，少年上的煞气渐渐净化，却有更纯净、更大的杀意涌现。

        舟月没有打扰在大金光之中悟的少年。

        大之声耳，也。

        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至死也是练气期。因为每人的不同，方式也不同。然而修士一旦悟自己的，就如同无浮萍找到归依，修行之途便可一日千里。

        朔风伸自己沾满泥污的指尖，轻轻碰月亮。

        在柳树的荫蔽，怨魂们的神安宁来，黑气消失，他们一个跟着一个走柳树树心的神秘。

        舟月扬起一个笑容，右颊澄澈的梨涡，“因为我是你的剑嘛。我们说好了，我要帮你放杀戮，修成仙。”

        以朔风为中心，密密麻麻的符文扩散，天边似乎敲响洪钟。“啵”的一声，符文变作金莲花，朵朵盛放，接向无尽苍穹。

        这是大金光。

        怨魂们在碰到这金光的一瞬间，就尖叫着化作白烟，灰飞烟灭。

        如此以命相搏、不顾一切，即便死，也能化作清风归去，让朔北的魂灵得到安息。

        这是他的，以杀，以战证。

        朔风遥遥看向舟月，握紧手中的寂华剑。

        朔风低握住前的古剑，剑上有淋漓的污血，昭示刚刚残忍的杀戮。

        这一幻境里，大金光的璀璨光并未消残。三千大共同构这威严金光，金光层层向外扩散，每一束金光里都隐藏一个玄妙符文。这些符文是大化形，至纯至净，可以涤清这方天地的一切怨气。

        如何能放杀戮，修成仙？

        而月轻抚他的额，风起少女的长发。

        耳边似乎传来一悠扬的钟声，余音不绝。

        朔风不知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也许在哭，也许在笑。他躬起脊背，像婴儿般抱膝环住自己的。

        仿佛他杀到尽，寻千山万，只为看见这张脸。

        那么，他还不能放这个人世。

        指尖的青焰燃烧，最后星星聚拢在她的后。这些青绿的光蕴藏着极的生气，最后蓦然凝结成一株巨大的柳树光影。千千万万碧柳条都迎风飘扬，在大金光再一次涤前柔柔笼罩挣扎的怨魂，如同一绿的屏障。

        只是朔风的？舟月思索片刻，他刚刚经历了很多杀戮，却还没有完全摧毁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