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婚旨,老太太也不能说不满意,毕竟太殿是那般惊世艳绝的人。可她到底也觉得皇家过于霸了些,就这么忽然来了一旨,把她宝贝孙女儿要去了。这日后成了太妃,不止无法陪她左右,甚至是见一面都难了。
颜芊璎紧她的手,劝:“你怕什么啊?祖母从不说你半句不好的。我估摸着你就算什么时候把天来个窟窿来,她老人家也大手一挥,算了。”
思及此,老人竟红了眶,“我孩怎生都这般命苦。赋儿当年嫁得不好,你这嫁的,更是不由己。”
跟在两人后的几个丫也互看一——这话的确不假。
颜府老太太,几十年来都是这府里最威严的存在,现如今的荣景侯颜知贤见了她都只有俯首听话的份儿。颜府外面自然是颜知贤主事,则一直是老太太把持。
待众人散去后,陆宁走上前去,本想给她肩,却被她拉住了手,一同坐在榻上。
如今的天气正是舒宜人,但老太太怕,还是让人打了扇。案前摆了一托盘的新鲜樱桃,鲜红滴。陆宁一来,她就叫红楹把托盘端到陆宁跟前去。
“你父王可说过什么时候来京里?”老太太问。
颜芊璎忙应了是。
说白了就是明抢。皇家这般霸,日后珑儿嫁要受苦。
当年她怀了双胎,临盆时历了千辛万苦,才生一儿一女,可后来儿没了,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发疯耍赖,非要当时的荣景侯也即她的丈夫颜川巍去找回儿。颜川巍没办法,便让与儿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女扮男装,骗她说这是儿回来了。
当然,颜府和镇南王府对陆宁的争夺,在那突如其来的婚旨,都不重要了。
老太太笑:“你这猴,最是好吃!你自去你妹妹那里拿就是了,我还阻着你不成?”
血缘这个东西很难说清楚。但她知,这种天生的亲近是钱财富贵比不过的。
在她看来,镇南王虽然是当世英雄,但到底是对不起她女儿的。要不是镇南王自己找到了颜知赋母,依她的意思,是不会叫陆宁回去认祖归宗的,长大后就在颜府招婿,一直陪在她边。她甚至曾想过把荣景侯之位留给陆宁以后的儿。可陆南屿棋一招,有本事给陆宁请封了郡主,她的想法再不能实现了。
虽然都在等着镇南王去里问清原委,但颜老太太心里隐隐知,这门皇亲是毫无转圜余地了。历来皇家婚旨都是先私谈好,圣旨应该先颁到女方家里,再宣告天。但这回婚旨,竟是直接在大朝会上宣布的,然后自上京城起,全国各府州县贴上告示。全国百姓都知,他们尊贵的太殿要娶妻了,娶的是镇南王的女儿安宁郡主。唯有当事人陆宁,还是懵的……
老太太舍不得唯一的亲生骨血嫁去,便提要么让陆南屿赘,要么让二人生的第一个孩姓颜,送到颜家养育,并记到颜知赟的名。二人答应了后者。谁曾想后来二人只生了这伶仃一个。
“你们先退吧。珑儿留来陪我就行。”她挥了挥手,些疲惫之。
老太太叹息:“都是命啊,你这丫生得这般众,留你不住啊。”
颜芊璎笑着嚷:“祖母里只看得到七妹妹不成?我也想吃呢!”
所以,颜知赋从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人分饰两角,女儿装时是颜知赋,男儿装便成了颜府嫡公颜知赟。渐渐的,老太太终于清醒了,认识到儿是真的去了,但颜知赋却被养得十分顽脱,非要嫁到当时尚且没有任何功勋爵位在的陆家。
几个人玩笑了一回,颜芊璎说起了聚会的事,众人听说孟氏妹争吵,也颇觉惊讶。这孟大人可是二品大员,女儿竟然追着太殿去战场了?这事儿着实是丢面。
红楹来迎她们,打了竹篾帘让她们了厅堂。
前一派富丽锦绣,一位银发老太太端端正正坐在五福捧寿的紫檀木罗汉塌上,一藏青万寿团花纹的锦缎衣裳,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抹额上镶嵌了上好的青玉,给生来威仪端方的眉目添了几分慈祥。
其实,府里的老人知,真正从老太太肚里来的只有颜知赋。如今颜府里的大老爷颜知贤和二老爷颜知贺,都只是庶,生母早亡,自小养在老太太膝,由老太太教养,不过已经很少有人记得这一关节了。
陆宁:“父王已经在路上了。”
不过在坐的人也没多说什么,一来关乎太,二来孟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老太太瞧着落得倾国倾城的姑娘,心总觉得有许多话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颜知赋是她唯一的孩,前的陆宁是唯一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儿。
老太太开:“这事既然是有惊无险,也不必再说了,回璎儿摆宴,还需多注意些,若是真有姑娘家在扶疏园了什么事儿,咱们也不好交代。”
陆宁:“那我现在可以逃跑吗?”
一路到黄钟院,院外的小丫鬟忙去回禀,来时一张笑脸,“老太太听说姑娘来了兴着呢。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