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张,像是令梨瞎了一样。
她忍不住用空余的右手睛,犹豫地戳了戳薄念慈后背,问他:“尊者,是单我一个人瞎了,还是你也瞎了?”
唯一慷概的只有供她宿,人质的基础保证罢了,还不能保证全程无毒和单人单间。
薄念慈对令梨实力的鄙夷,她深深会到了。
“站到我后。”薄念慈住令梨的脑袋,不许她探,不耐烦:“你很想脑袋从脖上掉来吗?”
薄念慈脚步不停,令梨只能一直跟着他向前走,越走踢到的东西越多,骨碌碌的回声连锁反应,一声声开。
直觉告诉令梨是前者,让她觉得是后者。
一力降十会,修之路残忍而真实,阴谋阳谋在绝对的力量前不堪一击,薄念慈抬指间可灭蜈城全城,方圆千里无人生还。
侦探小梨还没手,第一犯罪嫌疑人对邪恶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都不给她发挥的空间。
“再走去要形成惯了。”令梨心想,“万一逃仙府的时候,我意识往薄念慈的方向跑,和羊虎有什么区别?”
他的掌心没有多温,却是活人的温度,是和令梨一样的生命的度。
什么值得他警惕?
一路上他没少折腾令梨,又是喂毒草又是企图将她保持多年的良好作息毁于一旦,是令梨求路上有史以来最大的绊脚石。
修仙之人目清明,夜间可视,令梨的黑暗视野比猫锐,是她常年通宵练的本事。
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聚集了修真界对修所有刻板印象的人,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把令梨丢去探路当炮灰,她大为叹。
令梨搞事搞了这么多年,放飞自我飞得抓都抓不回来,衷冲向危险第一线,这是她平生一回被人护得这么严实,严实到一发丝都不许离开薄念慈的影。
“对,是你瞎了。”薄念慈没好气地说,“小瞎。”
人能屈能伸。令梨抬手拉住薄念慈的衣角,红绸过她的指。
令梨有好奇,还有叹。
一双鞋,代表一个夜晚无声无息消失的人。
岂止不同路,该说是背而驰。
“别数了。”薄念慈冷淡地说,“听着心烦。”
“是我把他想得太坏了吗?”令梨神复杂地想,“还是他嫌弃我太菜,一冒直接被敌人秒杀,连探路的资格都没有?”
薄念慈:“我的,有意见?”
令梨:“但这里只有一个犯罪嫌疑人。”
令梨拽着薄念慈衣角的左手被男人握住,向前拉了拉,示意她走快。
薄念慈此人,记仇又,喜怒无常还阴阳怪气,除了长了一张鸡里挑骨也挑不病的人脸,令梨不承认他有别的优。
保护某人的行为可能是于怜,也可能是于鄙夷。
因为这个人不仅让令梨躲在他后,还特许她可以抓着他的衣角,有事吱声,他听得见。
但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还有多久?”令梨问。
令梨垂着,又一次踢到脚。
令梨吭吭哧哧组织语言,不等她再度开,脚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骨碌碌的声音。
“这里死了几个人不重要。”他,“你不是还活着吗?这就行了。”
令梨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后,踩在他的步上,走暗无天光的院落深。
死人鞋停在活人睡觉的门,睡梦中被牵引的人闭着床,脚先踩放在床边的鞋里,再跨过门槛死人鞋。
完全不把令梨当作战斗力,只差把她变小袖里,老老实实待着等他解决一切。
看不见的黑暗里,令梨踢到了无数双散落在地的鞋。
模糊的时间和空间让人错乱,跟随薄念慈的步伐走了太久,会让令梨遗忘她与他绝非同路之人的事实。
前方之事,非同寻常。
死人鞋带着他们走到这里,不知发生了什么,鞋从脚底落,死人鞋磕在地上,被套在里面的鞋掉来,满地鞋堆。
她看不见前方的路,不知终在哪儿,不知薄念慈要把她带向哪儿,唯一知的是:她得跟着,一直跟着前面这个人。
“跟紧。”薄念慈,“手别松开。”
这可太不正常了。
令梨什么都看不见,全凭左手拽着的袖确定薄念慈没有凭空消失。
“是鞋。”她小声说。
令梨:懂了,你嫌我菜。
越走,周围的黑暗越黏湿阴冷。
她就知,揣测薄念慈心思时大可用最的恶意和最大的嘲讽来推测,因为他不是在嫌弃令梨,就是在嫌弃令梨的路上。
认罪认得好快!
薄念慈会嘲笑令梨到死:好心给了你逃跑的机会,你不认路,阎王听了都要笑你三分。
论修为论地位,把南疆翻遍了也找不到半个敢于他比拟之辈,何况小小的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