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冉的烟叶完了,他晃了晃烟袋:“当然没有人比得上十七郎,不过……我想说的是你。”
桑冉:“那女娃,可惜了。”
院外似乎有脚步声,近了又离开。
杨仪附和:“是啊,有的人确实天生不凡。”
他意义莫名笑了声,负手往外走。
桑冉奇怪地看她一,又解释:“二房落败,家里只她跟曹墨,那娃儿还小不懂事,她当然得长为母。所以来投靠长房,一步步走到如今。”
桑冉呵地笑了:“一朵花开的正好就被折了,谁也舍不得,可你该知,那花儿也是拼尽全力在开,你焉知她的选择,不是那所有路中最好的?”
“那个月我可忙坏了,差不多每天都有尸首送过来,我心里又惊讶,又兴。”
难,这就是小角的宿命?
“我并非赞同她的命运,而只是觉着她并没走错路。虽然她走的是一条世人都不会理解的路。”
“你可是大夫,”桑老爷擎着烟斗,微微扬首,双看着前方虚空,目光仿佛能看破那笼罩一切的暗夜:“你能治病救人,起死回生,这就是对的事。你并非仵作,却能看穿我所忽略的细节,曹家的案才能告破,曹方回冤屈得雪,这就是对的事。”
桑冉没有立刻说话,他又把烟斗的光芒闪烁,半晌才:“人不是神,你永远没法儿左右这世上所有人的,心智,他们的善行恶行,你也无须为他们的选择而承担不必要的痛苦。你只要去对的事。”
——“月轮光芒皎洁,世人便都觉着月大于星,可到底如何谁又知?”
“我不知何为对的事。”
“这世,一个女孩儿要安立命谈何容易。”
“他最初来到郦阳县的第一个月,郦阳县死了足足二十九个人,其中他亲手所杀的有十二人。”
桑冉:“你可知他的现对郦阳县意味着什么?”
杨仪抬。
桑冉挑眉:“你说什么,天生?”
“老爷!”杨仪站起来,她觉着意犹未尽,可不知要说什么。
“我?我……有什么可说的。”
然后他问了个让杨仪猝不及防的问答:“你觉着薛十七郎如何。”
“你没见过她,我可是见过好几回的,都是她来找旅帅……还有隋队正,每次都笑嘻嘻极快活的样,”桑冉的声调里满是略带怅然的回忆:“她十分的熨帖周到,只见过我两回,话都没说一句,却知我喜这个,特意从南边找了上好的烟叶送给我。”
杨仪听得明白,可这仍没法解开她的心结。
“其实……”犹豫着,杨仪看看那闪烁着淡光的池:“我也不知自己该什么。”
杨仪睁大双。
“那个……”
意境,且别致。”
杨仪惊讶,桑冉却只是玩笑。
杨仪的神有飘忽:“她本来可以有更好的路。”
杨仪心一:“是啊。”
“你不是大夫吗?”
桑冉把烟袋递向杨仪:“要不要一。”
“别急,”桑冉慢慢地:“你知那是些什么人?帮的,山贼,市井恶霸无赖,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攥着无辜人命。”
杨仪有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杨仪愕然,想起老爷白天关于“饿死”的忠告。
杨仪心微动,她隐隐觉着桑老爷这些话仿佛不止是说曹方回。
“兴?”
“而在薛十七郎来后三个月,郦阳县在这二十年一次,没有人再横死街。”桑冉继续:“死一个贼,就等于活了好几个百姓,我不想说,但薛十七郎确实是少年英雄。”
“在薛十七郎来之前,光是年灯会那次,因山贼抢掠,县便死了过百人。”
“嗯?”
杨仪突然觉着石鼓凳有些太冷,让她有坐不住。
“旅帅叫我看戏,想让我知恶有恶报,可我总是……”她摇摇。
“她,为何要扮男装?”茫然中,她问了一个关乎自的问题。
她踌躇。
没等杨仪开,桑冉站起来,他抬看看天空,隐约能看到几颗暗淡的星芒。
“旅帅?”杨仪诧异,不晓得他为何问这个。
杨仪不知。
“若是最好的,又岂会这样凋零。”
桑冉止步回,看了杨仪半晌,终于缓缓:“孩,你比自个儿想象中要大的多,也重要的多。”
杨仪这才知原来老爷的是曹方回送的,怪不得他今夜竟在这里,是怀念?或者别的。
“你,一个无名之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天生弱离不开药,你偏偏却医好了他的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