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还以为是土匪踩嘞，很紧张了两天——但杜太爷土匪，那真是太老了，他这个人也笨笨的。

        珍卿不觉之间，听得专注极了。

        那李师娘想听什么，他就给她说什么听。

        师徒俩坐着随意聊天，主要是李师父问珍卿一些事，了解学生的平和兴趣，才能够因材施教。

        李师父想了想说：“《封泰山碑》是小篆，我这里有一本《峄山刻石》，也是小篆，你姑且先学小篆，小篆写好，再说其他。脚踏实地，好。”

        唉，虽然现在已是民国，但书法经典这些旧学问，只要师父的能教得有趣，她还是能学得兴致的。

        然后，李师娘就告诉珍卿，大概一个月前，杜太爷就总来这磨坊店。

        后来珍卿才知，李师父之前生过大病，他吃的饭是另的，特别清淡，别人吃不惯。

说：

        珍卿纳闷地问：“师父，您也会左手书法？”

        本来，杜太爷没跟她商量，就替她张罗了师父，她心里多少还有不乐意。

        “左手疏于练习，笔力毕竟弱些，你祖父前些天送来的字，你就是最后的小篆书，漏了脚。以后在我这里，要多练习左手。”

        一开始，他就在李家大院附近转悠。

        李老爷心不好，就懒得理会这些事。

        杜太爷，从在李家院外打转，到能够登堂室，见到目标人的太太，那真是暗喜不已。

        这师父讲课旁征博引，典故、轶事信手拈来，讲起课来也不故作深，而是深浅，洋洋洒洒，讲得很有趣味。

        李师娘她胳膊，啧啧地叹：“你这个小丫儿，也太瘦了。你祖父一个孤老儿，还是照不好你。”

        然后就问珍卿，之前临过什么碑，珍卿就说，只临过《封泰山碑》。

        珍卿听得一愣，问：“师娘，你晓得我家的事啊？”

        但在他想来，由自己来培养一个更厉害的，岂不有趣？

        但杜太爷多倔啊，他每天来敲李家的门，连续半个月一直来。

        到了中午，师娘就命人喊她到后面吃饭，李师父却不一起吃。

        上午一个多时辰，李师父给她讲了六个字的笔法，一边讲一边叫她自己写着练一练。

        说着，李师父就开始教珍卿，逐字逐字地临摹这《峄山刻石》。

        但是反复看来，觉又不太对，因此，就允了杜家祖孙登门，想探一探这小孩儿的底细。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喜篆书，说明你有一悟。”

        李师娘见他这样执着，心里就生好奇。她就想见见杜太爷，听他怎么个说法。

        看得来，李师娘日过得寂寞，喜有人陪她吃饭和说话。

        左右手皆能写字的人，李师父自然也见过。

        讲真，她觉李师父，比教了她七年的匡先生，还要厉害一些。

        珍卿不但新学了几个字，还听了好多典故、轶事，觉收获太多了。

        李师父发现，这个妮儿最喜篆书，而最不喜隶书。

        一个《封泰山碑》，一共没有多少个字，她来回练了这些年，已经很熟练了。

        没想到，这孩看着还算顺，就这样莫名收了个女弟。

        不到半天时间，她心里就生无限的敬佩。

        李师娘不停给珍卿夹菜，看她吃得那么香，比她自己吃都兴。

        李师父当时发现怪异，以为写字的人投机取巧，后面的容是找人代写的。

        李师父捻须咳了一声：“我便不会，难教不得你？”

        午饭准备得很丰盛，基本上全都是菜，不年不节整一桌菜，师娘待她是很有诚意了。

        后来，他就开始敲李家的门，他说想要求见李老爷，说家里有个孙女，想拜在李先生门学经典和书法。

        李师父看她小小的背影，兴的样，喃喃叹：“日暮途穷，收个小徒，以娱晚景，倒也不错。”

        可是这李师父一显手，她的这儿不愿意，一上午就烟消云散了。

        他一开始喜卖，说他孙女多聪明伶俐，多勤奋刻苦，多讨人喜……

        李师父又带她去看他的藏书，装满了有三间屋，想着李师父家里果然有底蕴，他自己也是个厉害的读书人。

        他就先投其所好，告诉她：

        李师娘就笑得不行，拍拍珍卿说：“不晓得你家的事，不晓得的品，哪敢随意收弟？这都是你祖父，他自己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