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哥看完倒微微松一气。甄太太在信中确实说起黟山的工艺品厂，说厂房舍已近落成，招工和培训正在行，以后的生产和销售都有门路，反正是前途一片光明。甄太太给珍卿写这一封信，一则是为向知者夸

        想他们在风气守旧的乡间长大，竟然在屡屡相隔异地的况，能一直保持不断联系。也是不易。

        杜太爷知珍卿喜洁净，特意给她详细解释，那红苕是黎大田的后老婆晒的，从红苕刨起来刮洗净，到煮熟切片在房上晒，杜太爷说他一直严密盯着，从前到后都是净净的。那些大枣是在杨家湾收的，都是选的个大肚饱没破的，就算现在天也能放一阵呢。

        这个时候，三哥等在珍卿的房间里，看她书桌上有应天来的信件，寄信人是妇幼会的副主席，亦即是财政长甄嘉廉的太太。他知小妹因为《黟山轿妇》的画，引起应天一班人为黟山筹办工艺品厂。他知小妹也在其中了力，甄嘉廉太太的来信多半与此有关。

        杜太爷想起是跟唐掌柜一同来。可他昨天病着孙女婿叫他先治病，不然病得太厉害珍卿看着太心不说，恐怕还要追究他回乡后迟迟不归的问题，杜太爷就接受孙女婿的建议，瞒着珍卿回来的消息先治病。这一会，陆三哥看杜太爷支支吾吾的，不动声地走过来替杜太爷说，是他叫禹州的外庄经理帮忙送的。珍卿觉得杜太爷反应有怪，以为他了啥亏心事，倒没有多想。

        晚饭之后，珍卿把杜太爷带的东西分一分，给谢公馆、二家、谢家舅舅们都送了不少，还有一些分送同学、朋友们。各家分一些就不剩多少了。杜太爷嘀咕珍卿手太撒，倒也没有一生气，由着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珍卿一双白生生的小臂，那么亲昵地搂三哥的脖颈，神不自觉笑的，灵灵的杏眸转两转，笑着答：“可能是吧，祖父再颠三倒四，毕竟还是祖父。我也担心他在老家惹麻烦，现在回来总归安心些。”

        陆三哥把甄太太的信丢回桌上，发现小妹那位青梅竹的玩伴玉琮竟然来信了。暑假的时候，听小妹不止一次地抱怨玉琮，说玉琮不知在什么机密所履职，数个月间竟然没给她发过一封信。

        珍卿也笑盈盈地看着这些土产，有农民辛苦一年大获丰收的觉。

        陆三哥这里千重思量万般纠葛，久别重逢的珍卿和杜太爷祖孙，却难得相得其乐的。看完鱼珍卿说自己有肚饿，杜太爷来翻捣一阵，找了从睢县背来的红苕和大枣。

        陆三哥枯等一会儿，终于等到珍卿上楼来，她见三哥在房中等她着实惊喜，几乎是蹦着跑过来坐到他上。陆浩云揽住她的纤腰，又腾一只手把她别到耳后的一缕短发，轻轻地拨到脸颊旁，温温淡淡地微笑着问：“祖父回来这么兴吗？”

        杜太爷也真是个实心，那红苕他带了一大布袋，青枣儿带了小半布袋，还有其他丁零当啷那么多吃，大家一起吃也够吃好一阵。珍卿问杜太爷怎么带过来的。

        陆浩云不动声地望着她，殊无笑意地勾勾嘴角，伸手拿起桌上甄太太的信，搂着珍卿叫她先看一看信。珍卿只在三哥上换个位置，就撕开信封信纸，跟三哥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

        陆三哥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这幅祖孙天的温馨画面，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漫上一阵细微持续的翳痛，又像忽然得了疟疾似的，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受不住和心上的不适，自己从这里脱走去，站到大门看着暮之中的世界。他顾自燃了一枝烟，深深地一肺里。

        将将从一桩政治旋涡中脱开，陆浩云每每想及还心有余悸。甄嘉廉太太特意给小妹寄信，陆浩云无端生一种惊心。不过以他与甄嘉廉长的交往，知他并非无端侵害别人的人，而甄太太也不像领袖夫人，是个千手观音式的女人。想了一阵，陆浩云心绪渐渐安定来。他虽然极想知甄太太找珍卿什么，但他历来所受的熏陶教养，让他不私拆别人信件的不面举动。

        珍卿小时候看罗大妈晒红苕，那制作程着实糙得很，煮之前不刮好洗净，煮完后切着晒的时候，又不把竹席、晒篮、地面打扫净，埋汰得珍卿总是是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