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故，仆愿以边实例向世人证明，专与博学并非势不两立，而我边最有力之例证，即为小女珍卿也。

        他准备换张信纸重新写信。换好纸刚要重新动笔，见胖妈还磨蹭着不肯离去，陆浩云看二和小妹面上，始终耐着劝导胖妈：

        此论虽令杜叔叔尴尬难言，倒也如实告诉众友达，言早年对女儿疏忽少教，生活读书皆由祖父照，父女答应之书信集无从也。

        陆浩云看向写了一半的信，忽觉刚才似乎鬼迷心窍，给小妹讲那些难以化解的局势作甚，小妹在彼用心于功课事业人，还要照自己的衣起居，如今已累到虚弱，这些烦心事何必再讲与她。

        可胖妈也从来不是个笨，五小正经丈夫倒还没去，这件事终究是拗不得。可她终究心里不顺意，回房看见老伴花匠也在屋里，正对着镜抹二小给的药膏――她前阵不知怎么长起疮来。胖妈撒气似的骂花匠“行尸”，老花匠就跟没长耳朵似的，一丝丝的反应都没有。

        只杜叔叔近来又生新鲜事。小妹所著《中国诗词神》及画册等传回国，业坊间虽赞誉批评不一，有一总闲人皆赞杜叔叔教育有方，叫他效仿古之贤明于治家者，一本父女答应之家信集。

        第二，仆犹愤当国民教育蔑视神话学，且贵族教育犹不注重官之训练，此

        杜叔叔虽恐小妹终久不许，然连月间被众人鼓誉动，如今对书信集一事越发动心。近来，杜叔叔向诸亲友遍索你之手书，并嘱亲戚朋友不将此意告知。小妹，你当庆幸有我给你通风报讯。

        一者，吾与西洋学界耆宿交往甚众，觉其有创见者无人专事一科，而皆系博闻识之辈。其学文史则有兼修考据勘校者，学工程理则有擅乐者，学数学统计又有通多国语言者……反观中国之新式专家大师，不但不及今之外国学者，更不如古中国之士大夫，凡留洋者专事一科便足吃饭……

        再拜敬启明公我师，仆此举诚关国计民生大事也。仆在教育界力倡专一业博学众科，是因世界各国之上等人材，皆知博学与专之益也。

        小妹：

        谢公馆二楼的房间里，陆浩云重新写给珍卿的信：

        祖父在乡中并无不安，只是惦记杜氏族中事务，并且关心地里庄稼和庄上砖窑。禹州屡经战火于今稍安，乡民思安居宽住，当地建筑事业便红火，由祖父资助杜氏营建之五座砖窑，产砖块远销至周围八县四市，作为建筑材料风品甚好，亦为杜氏族中孤苦贫寒者资助衣文……

        杜叔叔上月曾去探望红姑，言红姑如常在四方天度日，心境大约如红楼之李裁，昌意小城并无别事。

        “小妹若有心带着佣人侍候，三年前至少会考虑带你，可是祖父一提来带人，她即否决，顺顺当当过了三年，你以为她现今会回心转意？罢了罢了，我不跟你再讲这些。花匠老刘不说要回乡扫墓么，他还想过继一告先人，我跟妈妈讲一声，给你们放一个月假。回去望一望家乡父老，再给他们多带一些东西，好歹算一个衣锦还乡。”

        祖父在五月粽至积，虽然确有一阵不安，夏后已然无碍。我前月自西南归海宁，本亲去禹州接祖父南，而祖父又要参加亲戚婚礼――杜远堂之女宜椿成婚，想来此事向渊族兄已告知你，不必我于中赘言――而我亦有尘俗缠便未成行，祖父目还在乡中。

        但他边之好事文人，又怂恿他单小妹之书信集，理由是言国民教育甚多弊病，真正屋建瓴之教育家，更当多多发掘天才之成长经历，以为痴心父母与莘莘学鉴。

        胖妈理也讲不过，事也说不通，犹然站在原地不愿意低。

        ……

的意思。但你讲的那些中国人，是都住在中国城的中国人，交际来往的街坊都谈中国话，衣住行、生老病死也照中国规矩，可是你若去必然跟着小妹起居。小妹在国念洋人最上等的学堂，她的房东、邻居、商贩、车夫、老师、同学，绝多是讲洋话的洋人，小妹总不好为你搬到中国城，中国城离她的学校距离可不近。”

        我看过杜叔叔与明戈青先生信，凭记忆试为我妹复述一二，以博我妹一哂：

        胖妈自从遇见五小以后，便觉得其他主人不够对脾气，说起来，还是恩威并施的五小最让她服气。可自从五小漂洋过海跑那远，胖妈一年年丢了魂似的。前面三年她还没这个想，但是最近老梦见五小，梦她吃不好睡不好，还叫鬼佬们天天欺负着，她这一天天悬着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