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舞戚，猛志固常在。”

        “我朝今日之势虽胜于吴，但若中原遗民箪壶浆以迎王师，王师却在一年败退撤走，我亦不知有何面目见这些百姓。”

        “我来之前，梦到太尉家中有一少年郎诵此诗，让我深有。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故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秦灭六国，功在李斯。设使崤函可以轻，洛阳足以固守，我亦不敢以私害大义。然而中原自汉末以来十室九空，我朝又新临丧乱，选一江州刺史都差引发动乱，就算真的拿洛阳，又该如何治理？”

        “我曾听并州捕雁人言，昔日获一老雁，杀之，脱网者悲鸣不能去，自投地而死。阿父阿母少年夫妻老来伴，是喜丧不是悲丧。”

        此时此刻,  她回想起了自己那日离开司徒府,  在自己的小书房里读《李寄传》时的受,  并用晋人更能理解的方式传达来：

        说完，自觉言语中指责之意过重，她垂敛衽，深深拜：

        王琅心里慨这门亲事确实结得不错，声音不由也放缓几分：“我小字山山，阿嫂叫我山山便是。”

        她顺势环顾一圈室，相对这个时代北方大族动辄几十人同堂的闹景象，他们家算是人丁稀薄到让人担心一代就会断绝的程度。

        炎帝之少女溺于东海,  死后化为鸟，日日夜夜往返于山海之间，以木石填平东海。纵然渺小无力,  但此仇此恨永世不消。

        王琅对陶渊明的田园诗不深，反倒对他笔几篇非田园类的作品十分喜，尤其是那组读《山海经》的五言诗,  读来觉字里行间既涌动着一传自上古蛮荒时代的原始气息，又带有一种晋人灵魂中特别熠熠生辉的独立意识。

        等绪平复之后，王允之带她去墓前祭拜。而王琅直到这时才知，王舒病逝后不久，妻刘氏也溘然离世，就像几年后王导的妻曹氏去世，不到一年王导也随即离世。

        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理完安抚交接工作，王琅脱去官服，换上孝衣，南返回建康。

        “同既无虑，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  良辰讵可待。”

        在为招抚新来依附的民而多留的一个月里，她不仅是失去父亲的孩，也同时失去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

        王允之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在数次伤痛后变得麻木，一见到妹妹，泪先忍不住落了来，哽咽着说不话。王琅投他怀中用力拥抱他，举止不合晋人习惯，但府中人无不潸然，只觉有一种无形无声的哀痛袭击心灵。

        她以鲜衣怒少年郎的形象离京，如今却一缟素建康，面容憔悴，形销骨立。

        王舒闷，对妻儿女都不太表达，但平生不曾纳妾，自与妻刘氏成婚以来，四十多年边只有妻一人相伴。

        相传这首诗是陶渊明在刘裕篡晋之后所,  因此既有豪猛志的慷慨昂扬,  也有无力回天的深沉悲痛,  与他平时写的那些田园隐逸诗很不一样。

        家里除

        王允之心思锐细密，却不太外，正需要荀蓁这样温柔心的格和他相互补足。

        王琅刚打赢艰苦激烈的守城战,  又用汉一举淹没五万骑，气势正盛到极，忽然遭逢父丧之痛，无论她以后取得多少荣华、多地位，都不再有父亲和她分享，于是声音神里也格外有沉郁悲痛之力。

        晋人说之所钟，正在我辈。

        “卫衔微木,  将以填沧海。”

        收到父亲死讯的那一天，她就应该预料到这样的结局才对。

        “念亡父，痛贯心肝，不知所言，望太尉谅解。”

        刑天被黄帝斩断首级，仍然挥舞斧盾,  至今时时有雷声回山中,  誓与黄帝抗争到底。即使徒劳无功,  但复仇猛志万古如一。

        王琅不曾觉到父母之间有多烈的，但夫妻两人相互支持依靠，一同经历了西晋灭亡、东晋建立，熬过族人王敦谋反、王家境最艰难的时刻，从青州、徐州、荆州到扬州，是还是亲已经没有必要区分。

        “自古好战穷兵，未有不亡。正如昔日李克说吴国灭亡的原因在于数战数胜——百姓在屡次作战之疲惫不堪，君主在屡次胜利之骄傲自满，以骄主制疲民，怎么可能不亡国？”

        饶是王琅天乐观豁达，也整整一天说不话，盯着新立的合葬坟茔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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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通神，本不需要阿蓁多言，但小姑既已明白是喜丧，还是莫要太伤心了。”

        第二天晚上，墓边搭建的简陋棚屋燃起白烛，王琅与家人围坐在一起，望着憧憧的烛光低声开：

        死化,  矢志不渝，余心所善,  九死未悔。然而想要报仇雪恨,  却终究没有实现。

        纤柔温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王琅微微侧，看到兄长前年年底新娶的妻荀氏蓁娘正用关怀的目光看她。

代族人里却了一个被誉为隐逸诗人之宗的陶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