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贝、搬运、重复,这些行为对他这样能够跨越时间的仙人意义不大。
“化”。
裴秀、葛洪、郦元、祖冲之、贾思勰都是中学课本里的名人,王琅知之甚详。
“虞主簿对决讼颇有心得,过几日我为令则引见。他家还有位远支虞池在史府任上计掾,是名士虞喜的徒,年纪轻轻却通术算利,十分难得。”
窗外不远,一阵曲调与吴风颇异的丝竹乐越过院墙, 织铃声,引起了车两人的注意。
以通常定义而言,就是——
他真正想要的,是统治学科地位彻底破碎之后,混沌无序状态重新建立的新秩序、新文明、新方向。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与她在同时代的只有一个葛洪,但人才不是凭空诞生,而是大环境孕育来的。既然经学不再备统治地位,霸占士们的心脑,其它学科的发展就是必然之事。
这和自文艺复兴开始,自然科学“大踩步行”时代是相似的。
魏晋南北朝官场黑暗,人世动乱,大量士人不再一心钻研儒家经典,而在其它领域取得了重大成就,天文、地理、数学、化学、机关学、农学、医学,各个方面都有取得突破展的杰人才。
少年脸上微愕的表堪称彩。
羡上的少年气,学他用闲聊的吻回:“虞卿家中僮仆千人,经年累世,各安其位,岂是等闲可比。”
这再不用怀疑是自己听错,荀羡将目光投向她,黑瞳里带上几分怔忪。
车轮碾过平整的路面向前, 颈两侧垂挂的铜铃叮叮摇曳,洒一连串规律悦耳的脆响。
所谓魏三祖,指的是曹、曹丕、曹叡三人。
永嘉南渡已久,即使北地迁来的侨族间也渐渐风行起吴歌女乐,王琅多次沿这条路前往渡, 听到的都是摇人心的缠绵吴语,辞不桃花绿之间,风秋月之, 曲调也多采于市井新造, 行更迭很快。[1]
他追求的不是对已有优秀个的复制,而是无数必然外的偶然,稳定遗传中的突变,前所未有的新“种”。
她伸手挑开车帘, 东南风格的楼阁一角掠过帘, 正是记忆里宴饮歌舞不断的那鸿商。
荀羡被她逗得笑了:“阿姊竟自视为等闲人么?”
“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
荀羡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略微侧, 分辨曲调中的歌辞, 神从空茫转为犹疑。
《对酒》, 顾名思义是饮酒时所歌所唱,于众多旧调中相对悠扬, 符合王孙富贾的审, 却很难在南北断绝的现状传到江左民间,也就是王琅、荀羡这样累世显贵的旧族弟才会在耳濡目染中有所接。可如今飘耳中的乐曲, 不仅曲调与王琅所知无误, 歌声也是纯正的洛阳音。
维持住这份土壤,打压经学的地位,同时代最尖的脑就会将注意力从经学上移开,试图通过其它领域寻找到济世安民的方法。
余光见边少年仍在侧耳细听, 她放车帘, 随着逐渐远去的丝竹声和:“囹圄空虚。冬节不断。”
[1]取北朝时期刺史仪仗记录
第83章 南北之变(一)
[2]参考南京象山7号墓土车周围随侍仆从立俑十人。7号墓推断是东晋琅邪王氏王廙之墓。王廙官至平南将军、荆州刺史、武陵侯,和文中的设定比较相符。
或者,说的更形象一。
不需要她搬运后人的成果到东晋。
王琅向后靠丝绵填充的柔隐,手指在暗格里的茶壶肚上轻轻敲了敲,用有些无奈的神叹息:“总不好直说我的人以一当十。”
王琅第一次在宗学里听到这种说法时十分诧异
王琅于是快乐地笑了来,抬手略别袖,往茶壶里添茶注,亮炉火。
唱完乐章最后两句,王琅轻叩厢,对靠近过来的司北吩咐:“去查那名乐伎来历,明晚我要传她问话。”
王琅耳力更好, 对沿路住的况也了然于,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后, 立时便听了巷边墙里所奏的是汉魏旧曲《对酒》。
而据王琅的推测,这应该也正是姜尚想要的结果。
荀羡顿了顿,回:“家中有藏魏乐府集,泰半为魏三祖所赋,《对酒》仅此一首,乃魏武言王治太平之作。”
当积蓄的母本足够多,定向的预足够少,“崭新”的珍贵样本终究会现。
类似这般突如其来的差遣常有发生,随车护卫的侍从们在领手势指挥稍稍变阵,分三人离队执行,几乎没有造成一响动。王琅也习惯了属的效,吩咐之后并不等待回禀,直接转迎上少年视线,谈起刚才听到的古调:“令则可知此辞为何人所作?”
仅仅扬州一地,王琅就发现不少理、工、农、医方面的人才,或征辟到史府,或搜罗学院,为她那些在时人看来宏大瑰丽、比肩神迹的天才规划提供技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