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老老实实走过去,他在府上不唤人伺候在书房,研墨洗笔,都是亲力亲为,这事也就格外得心应手。
什么礼法不礼法的,殿便是礼法!
唐弈磨墨动作一顿,抬眸望向她,又俯首行礼:“求殿赐教。”
“唐弈。”叶瑾诺沉脸,她从未连名带姓唤过唐弈,此番唤,是当真动怒,“本要听的,是你所说的吗?”
“白卿免礼平,本今日不说废话,你带兵将郡守衙门上家丁丫鬟全绑来,放跑一个,你便提来见。悉数绑来之后,你唤个信得过的,带二百兵去查赵安在郊外的宅,价值超过十两银的,全都记,今日之查清,将数额送至唐弈手上。”叶瑾诺放茶碗,淡声吩咐罢了,便又开始悠闲摇起团扇来。
没那么多闲工夫一间一间亲自去查赵安郊外的宅,但羽林军哪怕只来了三百人,也足够到查个遍了。
叶瑾诺挽袖提笔,随意在白纸上写着字,又淡淡:“唐卿,你可知?慈悲一词,本不喜。”
听到叶瑾诺的话,赵安顿时一阵目眩,却还是只能咬牙沉住气,:“那、那微臣去唤家前来,还请殿稍候片刻。”
不忍看这界民离失所,不忍看这芸芸众生尸横遍野。
白珝看向叶瑾诺,见她笑眯了睛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只觉后背发寒,连忙低又抱拳行礼,这便匆匆带着兵抓人去了。
不得不说,虽说不知赵安在职时有没有公正断案,但他这文房四宝不仅齐全,还都是佳品。
他行礼过后,便先打量了一堂一番,瞧见琳琅满目的奢华摆件时便是眉一皱,心这一个郡守衙门,倒是得比他带兵巡逻时见的官员府衙还夸张。
唐弈垂眸沉思,心中已有答案,但他不敢说自己心中所想,只能糊答:“是······陛所赐。”
白珝来便是对着主位上的叶瑾诺单膝跪,抱拳行一礼:“殿,末将在!”
就这么一句话,别说赵安,就连唐弈都沉默了。
“殿,次还是······”唐弈轻叹着,正开劝谏,想让她一次莫要如此张狂,可他抬眸对上叶瑾诺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又缄默。
她的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连笔不少,字迹却清晰可辨,可见功力深厚。
叶瑾诺对灵卉抬了抬颌,灵卉便心领神会,去外边唤了白珝来。
“唐大人,这······”
“跑什么?唐卿,给他捆上,安分些。”叶瑾诺又端起茶碗抿了一,不由又赞叹:“果真好茶,微苦,却还有果香回甘。”
“殿、殿这是作何?!”赵安顿时大惊,他当真没想到,这懿旨叶瑾诺敢,唐弈也是真的敢捆。
叶瑾诺摇叹息,在纸上行云写“慈悲”二字。
可分明五百年前她舍救世,就是因着那颗慈悲的心。
但叶瑾诺只是挑眉反问:“你在与本讲理?”
唐弈没成想叶瑾诺会暴到这个程度,但到底这也算懿旨,他迟疑片刻,还是抬手生无数藤蔓,将赵安捆得严严实实的,丢了椅里。
叶瑾诺不紧不慢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狼毫笔,淡声:“过来替本研墨。”
只是等他看到椅上被捆得如粽一般的赵安时,不觉一,他沉默着看向唐弈,却见后者也是满无辜。
谈话至今,叶瑾诺还没有拿什么确凿的证据定他的罪,无缘无故将当朝官员捆成阶囚,她便不怕御史台参她一本吗?!
也是,从她让小白拍碎了那朱漆大门,青天白日径直闯了郡守衙门就能看得来,她今日来,就不是来跟赵安讲理的。
白珝起领命,重重抱拳行礼:“末将谨遵殿懿旨!”
他很清楚,在很多时候,叶瑾诺的话不仅是她所说的字面意思,可其中深意,对于还不了解她过往的他来说,并不能轻易探寻。
唐弈轻轻摇,叹:“殿懿旨已,白统领莫要耽搁时辰了。”
她将纸张推到唐弈面前,轻声:“本所厌恶的慈悲,是不辨是非的慈悲。换句话说,要设地去想事,切不可慷他人之慨。本为掌权者,掌的是生杀予夺之权,那本问你,本手中权势,由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