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苓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似乎有少许的胡茬刮在她的手上,“以后我护着你,绝不让人碰你一。谁要敢在你上留伤痕,我便让他这辈都生不如死。”
“没事,都过来了。现在还活着,还有将军疼我,那都不算什么。”他的声音淡淡的,如同往事早已云淡风轻一般。然而,他的那些往事又怎么会云淡风轻呢?
“将军是心疼我吗?”他反问。
“那些年,不容易吧?”百里苓的声音中带了几许犹疑。要剥开别人的伤,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就算别人愿意给她看,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那你这花瓶可是忒贵了。”百里苓打趣。
几句说笑,把原本一个可能会很严肃的话题冲淡。晏辰抱着百里苓,就如昨夜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夜很静,就连他们的呼声也那么真切。
上都城,繁华闹,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桑吉刚刚到城门,就有家里的仆人迎上来。离开上都两年,如今再看这上都城,都觉得有几分陌生了。家仆准备了车,又给备好了衣服,上都城里也冷了,所以车里连汤婆都有备上。现在他手里拿着汤婆,一锦衣华服,觉得自己有气。若是百里苓见了,怕是又要嘲讽一番,说他公哥作派,贵。
“将军喜就行。”
“昨天那个人,你认识?”她的手指意识地摸着他的耳垂,但她明显觉到了他瞬间的僵,于是她又:“不回答也没关系。”
“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安静了许久之后,他又补了一句。
他在黑夜里长长一声叹,之后才:“阿娘死的时候,我才七岁,她就死在我怀里,双手沾满了血。她最终受不了那些屈辱和折磨,用我送给她的发簪扎了一个男人的脖,也葬送了自己……”黑暗之中,晏辰把那快溢来的泪了回去。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曾经无数次地一个噩梦,那就是他的母亲不断被那些畜生蹂躏,各种惨叫连连,各种呼天抢地,他每回想去救母亲,但都被人抓住,最终只见到了母亲的奄奄一息。
其实,百里苓当时已经想到,她以为,即便是她问了,晏辰也不会说的。但今晚,他却把那些血淋淋的往事摊开在她的面前,击中了她心底最深的柔。一滴泪落,在这黑夜里,谁都没有看见。从来只为战场的将士掉泪的将军,第一次为她的狼崽哭了。
晏辰知,百里苓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她既然这样说了,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不由得收紧了双臂,有些动容地:“好,以后就将军最漂亮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