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全然遗忘了冥府的记忆。”她的床铺太狭窄,赫尔墨斯闲适又歪斜地侧躺着,两条修长的腿无所适从伸出帐外:“过来,我帮你唤醒。”
克丽特忍着往神明的漂亮脸蛋来两巴掌的冲动,不情不愿走到床边。
赫尔墨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迎着她惊惧的目光,用力将她拽下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克丽特快要无法呼吸,天神澄澈但冰冷的金绿瞳仁严厉直视她,射出令她如坠冰窟、浑身冷战的耀眼光芒,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几乎洞穿她的灵魂。
那力量撞击她灵魂的那一刻,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来的,是她在阿刻戎河上飘浮的场景。
那河水是浓稠的黑色,透着尸体腐烂的甜腥和泪水的酸涩,死者铁青色的魂灵围绕长河,由冥土神赫尔墨斯挥着双蛇杖指引方向。
她胸口还插着俄瑞斯刺入的青铜匕首,淌着血泪飘到赫尔墨斯面前。
好奇心旺盛的神明从未见过这样的鬼魂――她身上的怨恨和愤怒比火焰还要滚烫,可以煮沸冥河冰冷的水。
“我不过这条河,我要回去!”女人对他忿忿不平地说:“我的计划就快成功了,如果不是我那弑母的儿子,我将成为独一无二的女王。”
“你的丈夫死后也是这么说的,可惜没有这么多如果。”赫尔墨斯嗤笑:“你杀死你的丈夫,死在你儿子的手下,而你儿子是神选中的人,在涤清坦塔罗斯王室的罪恶之后,他将成为新秩序的缔造者、永载史册的君主――这都是命运女神安排的,无从更改。”
“不!”鲜红的血泪从她睁大的眼眶中流下:“凭什么我就得做俄瑞斯的垫脚石?”
“因为这是命运。”他难以理解她的冥顽不灵。权力和地位,这些世俗之物对永恒的他不过是过眼云烟。
但奇怪的是,他忽然生出劝告她的欲望――无他,如果能将这样顽固的魂灵说服,岂不是更加彰显他作为雄辩之神的力量?
于是他不慌不忙开口:“你总应该听说过国王和指环的故事吧?”
女人的眼睛像两只空洞的绿晶石盯着他,她缓缓摇了摇头。
“那我就多花费时间说给你听。”赫尔墨斯说:“从前有个野心勃勃的国王,他叫叫什么名字来着?噢,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占领了比你多得多的土地和财宝,统治着一个庞大而繁荣的帝国。”
她皱紧眉头:“我不想知道他,我只想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
“你先听我说完。”他继续说:“这个国王狂妄又骄傲,和你的程度不相上下,因此有个人叫该死,我怎么又忘记名字了。”
“总之,有个预言家警告国王。”赫尔墨斯拎着双蛇杖,用优美的演说语调复述:“伟大的国王啊,我想告诉你的是,没有人一生是万事顺遂的,他总要面对灾难。你也不可能一直维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