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胆儿真大！”近旁一只手拉住了她。萧凰夺她的蜡烛和爆竹，笑着促：“饭菜好了，快去尝尝。”

        正自慨然难解，但听屋里传众人的疑问：“咦，大白狗呢？”“仙尊人呢？”“她又去哪儿啦？”

        ……即便是睡梦里，也不肯摘银狐面。

        白狐长长叹了一气。

        皓覆满化不开的眉宇，她发了好一阵儿呆。

        话到一半，腔里升起闷痛，不由得重重咳嗽了几声。原来她鬼元还太虚弱，闹腾了一晚上，气息有些支撑不住，魂一歪，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她猛一扑过去，跪在地上拨开那些碎块，却怎么也找不见那颗夜明珠了。她似又惊又怕，这堆里找不着，又疯狂去翻寻近旁东倒西歪的家。

        轻盈的雪粒儿落在空旷的青石街上，也落在象牙白的油纸伞上。

        白狐撑着伞，沿着长街一步步走去，走了很远很远。

        走过屋檐低错落的大红灯笼，走过红墙翠瓦新贴的联与桃符，走过一声声远近连绵的爆竹，走过车龙，走过火树银花，走过万万千千家的闹、喜乐与团圆……

        “喂，别找啦。”花不二见她终于慌了神，心大是畅快，抬手指向毡房外：“你那颗宝贝珠，早让姑扔河沟里去啦。”

        ……直走到老城尽，一座颓垣断的城隍庙。

        庭院里，傻妞儿拿蜡烛燃了爆竹，再飞快躲到老桃树后。听见后的鞭炮震天价响，她乐得蹦起二尺，拿了新的爆竹，还想继续耍。

        推门庙，先朝城隍像了一。

        白狐目光一扫，看到简陋铺成的破草席旁，还躺着一只葫芦。拎起晃了晃，里是酒，冷的。

        “吃饭，过年。吃饭，过年……”傻妞儿闻言，天喜地跑屋里去了。

        蛮蛮闻之一愣，抬起定定望着她。虽然两人语言不通，可这句她却似真真切切听懂了一样，当即跃起，一掀帘冲了去。

        桃谷，红尘屿。

        听见毡房外声嘶鸣，那蛮蛮八成是外寻珠了，花不二笑得前仰后合，掌心一翻，那颗完好无缺的夜明珠：“傻，还去找呢……”

        随后折过目光，看到缺瓦漏的月光里，蜷在城隍脚席地而睡的――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徒弟。

        萧凰呼一白气，搓了搓微凉的手心，正待转回屋，视线却往桃枝间一瞥，望见天边悬挂的一钩弯月。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然则明月亘古，天涯长在，可曾经与她天涯望月的伊人，此时此刻，却又在何方呢……

        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