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二意犹未尽地停脚步，背后抵靠在木桩上。晚霞滴落在她的角与鼻尖，也滴落在蛮蛮红的脸庞。

        然而过早披剃的六之外，仍有几丝割舍不去的尘缘。

        蛮蛮起初还挣了几，但拗不过花不二贪顽闹，只能窝在她的怀抱里颠簸着，在草地上转了好几回圈圈。

        临关门时，她冷不丁又问：“你们要杀我爹爹吗？”

        “蛮蛮。”花不二抱紧臂弯里的姑娘，将柔的心依偎在她炽的唇角。

        蛮蛮始终低垂着，耳尖却悄悄支棱着，想凝听花不二走了多远，自己又该不该抬起来。

        颜枯冷的神多了一丝意。她松开双手，合十与她拜别。

        她走去抱住了她，就像二十年前的慈母抱住她的女娃娃一样，叫了她一声“阿颜。”

        不必云雨意，不必海誓山盟，只要短短一刻忘我的颜，就足以地老天荒。

        第146章  天命（一）

        不知是这把戏太过稚拙，还是那句“臭狗”确有神效，蛮蛮憋不住“嗤”一声笑，适才的障也一扫而空。

        颜推却了。

        颜送众人至山门外，行礼送别。

        ……脚步慢了，风也慢了。夕阳慢了，岁月也慢了。

        她看向夜：“娘亲。”

        “你这蛮蛮――”花不二又是气又是笑。狐狸滴溜溜一转，她双手叉腰，故意说：“你不理我，我可就走啦。不回家的蛮蛮，可是要被臭狗吃掉的。”

        然而还没等几步，就听见花不二低低一声“嗷呜”，后背让她拥了个满怀。她轻咬她的耳朵，凶巴巴：“臭狗要吃人咯。”

        萧凰取一封银两：“些小心意，难以表谢，权修寺礼佛的香油钱罢。”

        云隙里透悠长的斜照，深一抹浅一抹拂过姑娘家的笑靥。

        花不二看她笑了，才乐滋滋放心来。她使坏往她脚腕一绊，把蛮蛮绊了个踉跄，趁势一手托她背脊，一手捞她膝弯，把她紧紧横抱在怀里。

        “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说着，她假意向后退了三五步。

。

        “蛮蛮？”花不二轻一跃，站到蛮蛮左边。蛮蛮却在臂弯里转过了脸，只留给她闷闷不乐的后脑壳。

        彼此肖似的瑞凤里，涌过骨血相牵的旧岁：“你能抱抱我吗？”

        众人一迟疑，面面相觑。是也不成，不是也不成，怎么都不好作答。

        世数年，又岂会着于阿堵俗。

        “蛮蛮。”花不二又绕到右边，蛮蛮遂把脸转到了左边。

        夜答应了。

        日暮沉，寒鸦远，更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