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术是他亲手教的，此夜她越行越快，越奔便离他越远。

        安娅在一片鸟语花香中醒来。

        昏殿迷尘，飞雪倾泻。

        江鹭平静：“我问过了，你的毒不是没有一办法。你是有机会的，只是你自己不要……一直到三月，只要你苗疆，去找那巫女，你都有活去的希望。

        他伸手抚摸她面颊，抹去她睫上的泪珠：“只有你想活去，你才有可能活去。我要你来找我，我要你来转救我。我要你永永远远地欠着我――”

        他问她倘若有生路，她争不争。那时她怎么回答的？她想不起来了。而今他把着她的手蒙着她的，竟然真的算计一切，一步步把生路送到了她的面前。

        姜循骑在雪中长行，衣袂扬雾乱发迷，脑海中满是神祠殿中那跪在她面前、闭目血的江鹭。

        他早已说过，他愿为了凉城，付一切。

        “驾――”

我必须承受这些，他们才会放过凉城民、将士。只要战火朝向我，其他人便是安全的。只要我死了，大魏才能真正接纳凉城，不会清算之前的种种偏差。”

        她忽然想到曾经的大相国寺疯狂的那一夜。

        江鹭跪得，如雪塑如锋芒。他一只睛朝着泪，一只睛朝淌着血。而这样的一双睛，全然吞噬姜循，摄魂一般：

        姜循揪他衣领，中着怒意的波光却泠泠似泪：“凭什么这么我？”

        长夜漫漫，雪迷人。她在飞奔的背上无声呜咽，终是难以自抑大哭声――

        江鹭：“我要救你命，可我救不了一个求死之人的命。我只有扭转求死之人的决心，才能救她。”

        他愿自困深渊，求她生志。

        姜循在寒夜中骑上，玲珑和简简带着零星几个卫士相随。

        姜循猛地抬看向他。

        “他们对你太坏，而你报仇成功后，就不想活了。我只有把你带东京，只有和你成亲，我才能把你到苗疆的那一步。你一向心狠，谁也不在乎，可若是我和你有了关系，你也不在乎吗？你必须解毒，必须活去。你要记得，你我已然拜堂。

        他搂着她后颈，摩挲她肌肤，轻柔缱绻，失神诱惑：“你敢不来？你舍得不来？”

        --

        代价是他自困深渊。

        可他没有说，他亦愿意为了她，付一切。

        姜循目光锐利，愤怒无比，伤心无比。她仰怒视，手却环住他腰兀自发抖。她心绞痛，咬牙质问：“为什么要这么？”

        她

        “要么，我还没死，你来凉城救我；要么，我死了，你来我的未亡人。”

        姜循猜到了一些，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么疯，为什么不放过我？不是说给我自由么，这就是你给的？”

        “我自困泥沼，深陷地狱，等你来救。”

        而倏然间,安娅被一阵轻微的阵痛惊醒。

        “循循，我会深陷在凉城泥沼中，会被朝堂的怒火吞噬掉……没有人可以救我，我只剩你了。

        第99章

        她一动不动，听他说去：“循循，你中剧毒，本想求死。我毁了你的计划，你怨我，对不对？”

        可他周已经不复方才的戾气，江鹭平和无比地朝她笑一笑。一笑之间，他睛也跟着无意识地落泪，模糊视线。他自己意识不到，姜循则看得目不转睛。

        江鹭与姜循贴着面颊，呼间，姜循受到他气息的冰寒。

        她了一个混沌无比的梦。梦里她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父母兄弟妹都健全，阿鲁国和凉城虽关系微妙却并非不死不休。草原辽阔，沙漠广袤。她的一生都将生于此死于此,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他何其脏污，面容模糊。

        “阿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