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留来的只有数字，会计的人也不会比任何一个人更不了解数字。

        就像只要我站在站台上，死亡就同时站在了我的旁一样。

        ――大丈夫？

        这个问题从来都有标准答案，那就是「我很好」、「im  ok」和「大丈夫です」。

        ――are  you  ok？

        总是会在这种时候，才能想起我。

        绪从来就是传染一般的疾病，悲伤的还是乐，本质上都会传染，日本人不喜给别人添任何麻烦，所以表痛苦也是吝啬与克制的。

        过了没有两日，商社联合的志愿者队伍在招人，我到了会社楼看到公示栏才知上面有我的名字，课长说会计当然需要一个责任心重的踏实人去报名，这是好事。

        “坐大巴去城的路上，我一直期待着我能够受到的是存活着的生命的大。”我笑了一声。

        “但是？”他读了我的转折，我抬起发现他正趴在床沿上，将巴搁在手臂上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原来他的眸是这个样的。

        “我被分到的任务是挨家挨登记是否有人员失踪和伤亡，我原以为这大概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长舒一气，“最开始的时候我撩开帐篷帘，在听到第一声隐忍的哭泣声的时候，就意识后退了。那样一个救灾帐篷里住着不止一家人，谁都不敢哭，但是谁都想哭。”

        “还有一个比我年长一些的妻，她微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婚戒，遗憾地说她只有那天门的时候忘记替他祈祷路上小心。”闷在枕的棉花芯上，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东京都被波及的区域并未多严重，安定来从茶间走来之后，大家都在焦急地联系着家人朋友恋人报平安，我经过办公区推开门办公室的门回到座位上，没有人问我刚刚去了哪里，而我拿起手机，却也不知要打给谁。

        “你还好吗？”他在我慢慢沉默来的时候礼貌地关心。

        到了当地，领队的人是东北大学的大学生，站在大巴车驾驶座旁边他拿着扩音说着注意事项，我尽力把每一个字记住却发现在车的时候只记得最后的那句注意安全了。

        “我记得，一个年轻的妈妈握着我的手，红着眶说，为什么昨天没有给他包饭呢，他最吃包饭了。”我昂起用枕巾蹭掉角的泪。

        他们都是普通人，他们最大的希望是呼和活着，只是单纯活着的我不会比任何一个人更不懂普通人。

        “相反的，我只是发现死亡原来不过就是这么一件轻飘飘的事，”我把背后的枕拿到前面来抱着，“一切都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