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早再谈及年少时的阴影时，面表也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眉中有几分凉薄的意思。

        佐久早叹了气，重新拎起两袋运动饮料，忽然问：“你为什么怕虫？”

        黑仪捂脸：“可是我已经扔了。”

        在父亲的帮助佐久早找到月岛川光要了签名，就签在当时穿的衣服的背后，那件衣服被佐久早整齐地叠好放在木柜里，然后小佐久早对月岛川光说，他将来要成为主攻手。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依然讨厌着人群。

        树林草木清冽的香气皆被消毒酒所掩盖，百分之七十五酒量的消毒纸巾并不像佐久早上带着的薄荷香气。

        佐久早不知该说什么：“乱扔垃圾不太好。”

        八岁时佐久早被父亲带着去看了排球联盟的全国比赛，他一次看到月岛川光跃起，姿态优地长时间停滞空中，突破三人拦网扣角度刁钻的球。

        但怎么可能没关系，他一辈都不会原谅他们。

        他觉得那样的姿态很，觉得如果能成为那样的人，那无论谁都不会再欺辱他了。

        黑仪起先想到的是去年在国青时，佐久早对蟑螂退避三舍的恐慌态度，之后又忽然想到那天他认真细致地洗菜时的模样。

        七八岁时的佐久早还没开始打排球，只是同龄人中长得长得好看又净的小孩而已。因为各方面都挑不什么病，很受同学尤其是女孩的迎，又总是成为家长中的别人家的小孩。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仍然时常能觉到背后腻蠕动的觉。

        也就是在那个年纪，他被开玩笑恶作剧的同班男生摁在过雨后泥泞的坑里，拽着后领朝衣服里倒了好几条虫。

        那是没办法的事了。

        月岛川光起先愣了一，半晌后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我相信未来几年一定能在世界看到你的名字。”

        黑仪抿着嘴拎起塑料袋跟在他后，觉脚尖和指尖仍然还是虚浮着的：“因为看起来黏黏糊糊的很恶心嘛……佐久早前辈呢？”

        佐久早低看了她很久，才挪开目光：“不是怕，是讨厌。”

        这个一米九冠着中全国第一主攻手名号，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少年，有着令人崩溃的癖好，深刻惧怕着那样渺小的事。

        最后那三个男生被家长摁着脑袋了歉，佐久早也父母和老师的指示说了「没关系」。

        佐久早只觉背上某忽然一重又一轻，就听到黑仪嫌弃地说：“噫，这个手太恶心了！”她没忍住手臂一个托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回旋火箭把包着虫的纸巾给扔了去。